江晗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清令牌上刻着一个“苏”字。
大户人家出生的,对这种令牌都不会太陌生,她原本残留的那些底气几乎消散殆尽。
她想不到苏明樟竟会把管事令牌给了江蕴。
青姝都拿不到这东西,江蕴一个没有看上没被收房的婢女,凭什么?
江晗一时说不出话,江蕴反问道:“请问侧夫人,我有权利关人吗?”
江晗瞪了她一会儿,咬牙道:“有权利关,便可不顾前因后果吗?”
“什么因?什么果?因是他对我动手,果是被关入柴房,有问题吗?”
江蕴话一说完,挥了一下手,示意程东程西将人带走。
远处的顾知延看到这一幕后,长嘘了一口气。
他转身往回走,嘴里念叨道:“她自己稳得住,那就没事了,想来那江晗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等下人散了容易被发现,先回吧。”
顾平和顾安跟在他身后,顾平有感而发道:“苏相似乎待阿蕴姑娘很不错。”
顾知延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有些东西,长不长久犹未可知,他心中还是更期待江蕴能过得平淡自在。
宋珩被拽走后,江晗身边也没了什么可用的人手,七兰已经被打蔫了,另外几个更是指望不上。
她意识到自己败下阵来,再闹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但她此时无心计较这些,而是问道:“你要把王志怎样?”
江晗这么问,完全是怕他万一挨了打,受到了生命威胁后,把所有秘密往外说,但江蕴满脑子想着江晗莫不是真爱上那丑八怪了,竟如此关心。
她嫌弃地扯了扯嘴角,“反正死不了,侧夫人不必心疼。”
江晗稍稍放下心来一点儿。
她不再闹后,事情也就慢慢平息下来,但下人们玩闹的兴致也早已消散殆尽,不到一刻钟,所有人都散了个干净,只留青姝一人。
青姝有很多话想问。
她直接在门槛上坐下,理了理裙角,问道:“相爷什么时候给你管事令牌的?”
江蕴也无意隐瞒,如实答了后,青姝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来:“你还真有点儿本事。”
江蕴道:“意外之财,得来全不费工夫。”
青姝摇摇头,“相爷为人缜密得很,这怕不是他一时兴起哄着你用的,估计就是知道自己要出门,提前给你收着,让你在府中有说话的权力。”
江蕴并未这样想过,若真是这样,那就是她太蠢笨了,都没意识到他的用心。
可若青姝推测错了,她岂不是自作多情?
江蕴甩了甩手道:“想那么多做甚,既然拿着了,好好用就是。”
青姝点头赞同,“也是,有些事要看长期,但是我还奇怪,你为何不将那个要对你动手的婢女一起关了?”
她指的是七兰。
江蕴道:“这个要等到明天。”
她还等着明日七兰给她下药时抓现行呢。Χiυmъ.cοΜ
青姝听完解释后,道:“看来侧夫人要倒台了。”
江蕴道:“也未必,若是七兰担下所有责任,她最多担个管教不严之责,毕竟我也没有真的丧命,就算丧命,也只是以一个奴婢的身份丧命,她那头太后稍稍维护一下,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若是真要她倒台,还得看柴房里那个。”
说到这个,青姝又想起来,问道:“对了,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王志,看着有些眼熟?”
她这么一问,江蕴细细想了一下,“是有些丑的眼熟,或许之前在江家时我见过?又或是什么……”
青姝托腮,回忆道:“侧夫人带来的下人,最先都是在我这里过了一遍的,那时相爷自己的婚事是半点儿不管,全是我在忙活,那些下人的籍契文书我也只是简单过了一眼,并不记得王志此人是何模样,不该眼熟……”
江蕴学着她的动作,也托腮坐在门槛上。
她心里想的则是王志与宋珩这两个名字之间的关联,还考虑要不要去套套话。
于是她一边想着,一边喃喃念道:“宋珩……”
“宋珩?”
青姝听到这个名字吓了一跳。
“那不是你之前那个?你疯了啊在相爷房门口提他?”
江蕴刚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青姝脑中画面一闪,忽然拍腿站起身道:“我想起来了!”
“啊?”
江蕴抬头看她,“想起来什么?”
“自然是想起那张丑脸在哪儿见过啊,你还记得你旧情人斩首那日,有个尿裤子的小卒吗?”
被她这样一提,江蕴脑中也有了画面。
虽然只是大概看了一眼,但真的有些相似。
那时二人还议论,那人怎生得那样丑陋。
江蕴的回忆被青姝唤醒之后,二人都觉得没错,但对视一眼后,又觉得不太可能。
青姝质疑自己道:“总不能刑部的小卒和你妹妹的手下人是同一人吧?”
江蕴也觉得,此事弄起来麻烦不说,也没有任何必要。
她道:“或许只是丑的相似?”
青姝道:“那也确实太相似了,不然我才不会一见他就觉得熟悉,那张丑脸太有冲击力了。”
江蕴脑子里莫名被搅了一团乱麻,这时程东程西正走回来禀报任务完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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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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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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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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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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