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少宜抱着她,不断安慰着。
容老夫人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已经嘶哑了:“少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阿文他现在怎么样?他为什么会出车祸?到底有多严重??”
“妈,你冷静点,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阿文现在在市医院,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车祸,但林助理说,阿文目前经过抢救,在icu里,只是暂时还需要监护,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容少宜同样紧握着容老夫人的手,一字一句说:“妈,阿文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别太激动,注意自己的身体。”
容老夫人却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
“不行,我得亲自过去看看。”
容老夫人坚持,容少宜也没办法,只能帮她穿好衣服,准备轮椅。
然而两人弄好要出门的时候,却被不知何时守在门口的保镖拦住了。
容少宜沉下脸,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要干什么!”
“老夫人,大小姐,三爷说,为了老夫人的身体,还请老夫人暂时待在医院静养,请二位见谅。”
这下,阴沉了脸的人变成容老夫人,一双犀利的老眼冷冷盯着那几个保镖:“我还没死呢,是谁给你们的权力这么做!马上给我滚开!否则就把老二老三给我叫过来!”
保镖面面相觑,最终挤出口的还是那句话:“老夫人,大小姐,请回吧,见谅。”
显然,容二和容三没想要见容老夫人,又或者说,是不敢见。
容少宜怒极,但此刻不是发作的时机。
她不管保镖的话,推着容老夫人就要离开。
谁知,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后,直接从容少宜手里把轮椅夺过去。
一个控制住容少宜,一个反推容老夫人的轮椅,将两人送回了病房,然后关上门。
“开门!谁准你们这么做的!给我开门!”
容少宜气死了,不断拍门,可外面的人压根不搭理。
“你们...你们!”容老夫人刚刚得知容琢文出车祸,正是着急担忧的时候,见状只觉气急攻心。
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汇聚到了心脏,随后嘭地一下炸开。
容少宜回过头,骤然瞠大的瞳孔里,是容老夫人生生吐血,从轮椅上栽下来的那一幕!
“妈!”
容少宜夺步上去,扶住了容老夫人。
然而,容老夫人已经昏死过去。
一时间,容少宜只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听说了容老夫人的情况,容三有点紧张,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二哥,妈不会有什么事吧?”
容二却一副气定神闲:“冷静点,医生不是已经说了,没什么事。”
“可是,哎!”容三也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自己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
容二就像猜到他的心思一样,冷笑了声说:“咱们又没有做什么,只是让妈在医院好好静养。”
“这次机会绝佳,要是错过了,让容琢文那小子有机会翻盘,你我恐怕都没有好果子吃,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儿子也还在监狱里,你难道不想要他出来么?”
容三怎么会不想?
他的儿子因为当年被阮蓝的事牵连,到现在都还在监狱里。
容琢文一直盯着,让人想找办法把他弄出来都不能!
容二又说:“还有,你别忘了,妈从小到大是怎么偏心老大和老四,老大老四死了,又一个劲地偏心老四的孩子,她可从没偏爱过我们兄弟俩。”
这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容三咬咬牙,狠下心来。
原本容老夫人眼看着命不久矣,容二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动手,但谁让洲山深山城堡的项目出了意外,他给楚瓷准备好的局一下子没有了用处。
原本以为容琢华不过是小打小闹,未必能伤到容琢文,谁知,他竟真的成功了。
既然机会送到面前了,就没有不抓住的道理。
但容二早年在省厅里工作,几乎没有接触过容氏,退休下来的这些年也一直在家养花弄草。
在容家,他是有说话的权利,但在容氏,就比不上容三和容琢华了。
所以很多东西,还都得靠两人出面。
至于容琢文,容二的意思是,要派人把他接回容氏私人医院照顾看管着,尽管现在已经昏迷着,但留在外面到底不能让人放心。
容三却又说:“可是,妈和少宜都在咱家医院,万一让他们找到机会,钻到空子和容琢文见上面,只怕不妥。”
“那就派人到市医院,把容琢文看管起来。”
“行。”
...
楚瓷再醒来,已是不知过去了多久。
程希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程宸。
楚瓷以为自己脑震荡迷糊了,眨巴眨巴眼睛,又揉了揉,才看清病床前的人确实是程宸没错!
“阿宸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宸眉眼温和,仔细看了看她,才说:“两个小时前刚下飞机。”
楚瓷瞬间明白了什么:“你该忙就忙,而且你已经叫了程希过来帮我,足够了。”
“我担心你,不亲自过来看看,怎么能放心?”说着,程宸打开刚才顺路买上来的白粥,“饿了吧,吃点东西。”
楚瓷点了点头。
但其实,她心里记挂着楼上icu的容琢文,只是碍于在程宸面前,不好说什么。
程宸怎么会看不出来?
想到容家发生的事,他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跟楚瓷说。
楚瓷没有发现程宸的不对劲,喝完了粥,见他一直不走,才借口有事要出去一下。
然而,却被程宸拦住。
“你要去看容琢文?”他问楚瓷。
楚瓷动作微顿,有一种被戳穿心思的窘迫,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在楼上icu,我上去看看他。”
“恐怕你去不了。”
程宸的话,让楚瓷怔了一下。
“为什么?”楚瓷不解地皱起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宸站起来,站在她面前,深吸了口气才说:“容家好像出事了,容琢文的病房外有人守着,刚才我就上去过了,那些人说谁都不让看。”
楚瓷蓦然睁大眼睛。
容家从前什么情况,她是知道的,所以一下就明白过来程宸话里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我一早过来就这样了,小瓷,你现在上去也没用,见不到他的。”程宸苦口婆心地劝她。
楚瓷摇了摇头,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容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容老夫人应该还活得好好的,怎么会允许容家那些人......
难道容老夫人她......
容家怎么样,其实都不关楚瓷的事,但,她总不能看着容琢文出事。
毕竟他昨天才豁出命来救她,如果不是因此,可能今天事态也不会变成这样。
楚瓷感觉自己像个罪人。
她正想着,江苒就来了。
见了楚瓷,江苒又急又气:“你怎么连出车祸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要不是赵正帆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楚瓷这会没时间跟她说抱歉,不过看见了江苒,她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江家在这个医院好像是有熟人的。
想到这个,楚瓷顾不得说什么,急切抓住了江苒的手:“你来得正好,帮我个忙可以吗?”
江苒下意识想问什么忙,随即想到了今早赵正帆告诉她的事,吸了口气问:“容家的事你知道了?”
楚瓷抿唇,嗯了一声:“你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吗?”
江苒当然知道,谁让她有赵正帆这个消息网。
“容家是出事了,具体出什么事也不清楚,不过容琢文出车祸受重伤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短短一夜,容家当家做主的人好像都变成了容琢文那个二伯和三叔,容奶奶也不见人影,据说是本来就病重,再一听到容琢文车祸重伤的消息,一下子倒下了。”Χiυmъ.cοΜ
但显然,这是对外的说辞。
真是情况是怎么样的,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能猜到几分,但毕竟不关自己家的事,谁会去多管闲事惹麻烦呢?
大家族中,本就有很多明争暗斗。
成王败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江苒猜到楚瓷想干什么,语重心长地劝她:“这事你可能管不了,没那么能力。”
然而,江苒这次猜错了,楚瓷没想要管。
“我不管,我只是想确认容琢文没事。”
江苒微诧:“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容家水深,楚瓷当然不会不自量力地以为自己能够力挽狂澜。
江苒咬着嘴唇皮,垂眼想了一会:“这个忙我能帮,再多的我也帮不了了。”
若是楚瓷出事,她必然倾尽全力去帮忙,但现在出事的人是容琢文,和她没太大关系。
非要管的话,可能连江家都得搭进去。
在来这之前,家里就明令禁止不让她掺和容家的事了。
江苒现在想到的,也是楚瓷刚才想到的。
之前楚瓷隐瞒怀孕,江苒帮着她隐瞒,在这个医院找了熟人帮她。
如今,江苒也找到了江家的熟人,简单说明来意后,请那人伪装值班医生,借换药的名头到icu病房里看看容琢文的情况。
许是因为和江家的情分吧,那人倒是没拒绝。
江苒回来后,一直和楚瓷还有程宸呆在病房里。
等了半个多钟,才见那人回来。
得到的消息是,容琢文没事,还在昏迷状态。
但据说,医生断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也许永远醒不过来也说不定。
听见这话,楚瓷如遭雷劈,脸色一下白了几个度。
说实话,从前对容琢文气恼归气恼,到底也不希望他出事,更不希望他变成现在这样......
此刻,懊恼和歉疚两种情绪到达了顶峰。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紧跟着外面的人直接就推门进来了,似乎很着急一样。
几人抬头看去,见是容琢文身边的林助理。
楚瓷急问:“林助理,你来着做什么?”
林助理满脸着急,大事不妙的架势:“楚小姐,容家出事了,容总那里也出事了!”
他大致把事情跟楚瓷说了一下,但楚瓷早已经知道,并不意外。
林助理说:“我昨晚处理事情处理到很晚,凌晨回去眯了一下,谁知道再回容氏就已经变天了,老夫人本就重病缠身,容总车祸重伤的事传出去后,容氏内部一时没有了领头人似的,一片人心惶惶,以容三叔为首的好几位董事都提议,让容二少暂代容总的位置,我出面说话根本不管用,还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
看来,容家真是要变天了。
程宸一直没有开口,因为这事他也帮不上什么。
还是老话,这毕竟是别人家里的事,和他程家没关系。
容家那两只老狐狸,也不是好对付的。
这个道理楚瓷也懂,她更没有能力和身份去管。
但是有一个人,她觉得可以。
楚瓷决定,亲自出面约对方见面。
...
咖啡厅里。
假叶锦茵姗姗来迟。
楚瓷已经到了有一会,程宸和江苒送她来的,两人这会还在咖啡厅外面等着。
听见脚步声,楚瓷轻轻抬起眼,对上了叶锦茵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怎么说呢,让人有点不舒服。
楚瓷并不知道,三年前叶锦蓉就假扮过一回叶锦茵,如今自然也认不出面前的叶锦茵是真是假。
就算她知道是假的,为了救容琢文,也无所谓了。
叶锦茵在楚瓷面前坐下来,嘴角勾着一抹浅淡的弧度,并不急着开口说话,好像知道楚瓷为什么找她似的。
最终,还是楚瓷先把菜单挪到叶锦茵面前,开了口问:“叶小姐,喝点什么?”
叶锦茵的视线淡淡瞥过菜单,勾了勾唇,伸手挪开:“喝就不喝了,直说吧,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楚瓷也不介意,扯了扯唇角,招手叫来服务员,给叶锦茵要了杯热拿铁。
随后,才看向叶锦茵说:“想必你已经知道容家发生的事了。”
叶锦茵挑了挑眉:“所以,你是来?”
“我来请你救容琢文。”
楚瓷说完这话,叶锦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嗤笑出声。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容琢文之前铁了心要和我退婚,那么现在,我凭什么要救他?他是我的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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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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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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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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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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