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小区。
容琢文来到时,楚瓷已经安抚好陈萍的情绪,让她睡下了。
门铃声响,楚瓷过去看了下猫眼。
看见门口的容琢文,她神色微变,浑身僵了僵。
但,还是开了门。
有些话是该说清楚。
不过楚瓷没有打开防盗门,俨然要站在门口说的样子。
透过防盗门四目相对,男人此刻的眼眸格外深沉凛冽。
他问楚瓷:“妈呢?”
楚瓷压住颤动的心,平静疏离地看着他:“累了,睡下了。”
“我听说妈到老宅去了,她没事吧?”容琢文沉声说着,又补了一句,“倘若奶奶说了什么话,有不对的地方我代她向妈道......”
话没说完,便被楚瓷不留情地打断了:“容琢文,你以为你是谁?你能代表多少人?”
对上楚瓷泛着冷意的一双杏眸,容琢文猝不及防噎住了。
他微微攥着拳,极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情绪:“那你开门,我们坐下好好聊聊。”
楚瓷摇了摇头,失望道:“没有必要了,容琢文,我妈说了,这两天让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我们家高攀不上你们容家,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如果你觉得之前是我们欠了你的,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楚瓷的声音慢慢的,温温的,却带着一种难以撼动的决绝。
这种决绝让容琢文感到心慌,好像下一秒就会完全失去楚瓷,再也抓不住她。
他摇了摇头,冷声道:“够了,我不想听你说,你开门让我进去,我等妈醒了跟她聊一聊。”
“我都说了,我妈不想见你,也没有必要见你,你听不懂人话吗?”楚瓷有点生气了,语气克制不住的有点冲。
容琢文并不生气,只是要求:“不管怎么样,让我见见妈,跟她聊过之后再说。”
“容琢文你......”
“小瓷,让他进来。”
楚瓷愕然回头,明明刚才躺下睡着的陈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门走出来。
听陈萍这样说,楚瓷无奈,只能开门让容琢文进来。
容琢文神色微松,像是事情有了转机,如获大赦的样子。
楚瓷没管他,过来扶着陈萍坐下。
容琢文跟着过来。
陈萍让他坐下后,没等开口,便听他说:“我想跟您单独聊聊。”
陈萍看他一眼,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要找我说什么,话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单独聊就没必要了,在这里说吧。”
容琢文拧眉,没有接话。
陈萍挑了挑眉头:“你不说?那就我先说了。”
“我知道,就算从前我们家不出事,也是高攀不上你们容家的,我们家一开始也没有要高攀你们家的意思,你跟小瓷的亲事,是你父母主动提的,但是我不知道,原来这些年小瓷在容家的处境是那样的。”
“琢文,当年我是相信你,你也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说会照顾好小瓷,不会让她受伤害,受委屈,可是现在呢?”
“你奶奶怎么说她的?你家里的亲戚怎么看待她的?我都不敢想象,那两年里她受了多少委屈?”
“琢文,你扪心自问,你会不会愧对我的信任?”
陈萍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字字诛心。
容琢文的脸色,深沉得如同浓墨,化也化不开。
“妈,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解释,我需要跟您单独聊。”
“我说了,没有必要,我以前是信任你,可小瓷是我亲生的宝贝女儿,我看不得她受那些伤害和委屈。”xǐυmь.℃òm
“至于小瓷肚子里的孩子,亏你们能说出来让孩子跟你做dna那种话,我简直不敢相信,既然如此那就当做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吧。”
陈萍握着楚瓷的手,不容商量地说:“这两天你看看腾出时间来,跟小瓷把手续办了,免得人人都以为我们非要赖着你,赖着容家。”
她想,当年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早已不想计较,也没有那个能力去计较。
原本以为容琢文对楚瓷是有那个心思的,楚瓷跟他在一起既能幸福,也能保平安,谁料想实际情况会是这样的。
陈萍对容琢文,真的很失望。
既然如此,那就等楚瓷跟容琢文离了婚,叫楚瓷离开容城,走得远远的,找个别的城市去生活,再也不要来沾染容城的一切人或事。
这样,她也能安心了。
陈萍不再说什么,叫楚瓷送容琢文出去,便起身回房。
楚瓷看着容琢文,纵然心底深处疼痛难忍,可是想到那些委屈与痛楚,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容琢文,明天下午吧,明天下午民政局门口见。”
容琢文眼底的光骤然暗了,川字眉上写满了无奈。
他站起来,声音极尽低沉:“楚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这两天大家的情绪都比较激动,能不能冷静两天再来谈这个事?”
还要冷静吗?
他跟容老夫人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去做dna的时候怎么不冷静一点?
他跟阮蓝谋划着要她的孩子的时候怎么不冷静一点?
楚瓷感觉再冷静,她不止心凉,还会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她才不要这样,才不要听容琢文的话,任他安排!
楚瓷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翻涌上来的泪意,满眼失望地看着容琢文说:“你不觉得走到今时今日是早能预料到的吗?倘若一开始我们就干脆爽快地离了婚,现在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容琢文,我挺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也不希望看着我去死对吧?那就当...放过我可以吗,以后你要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容琢文满腹的话,突然哽在喉咙口,一颗心油烹般难受。
忽地,他上前,紧紧抓住楚瓷的手:“我不想跟谁在一起,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不想做dna,那我们就不做了,奶奶那边我去说,好吗?”
放过,谈何容易?
他放过楚瓷,谁又来放过他?
打从结婚那天,容琢文就没想过放手。
可是这些话他都不能说,他害怕会因此给楚瓷带来杀身之祸。
他只能把她圈在身边,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明明想豁出全部去保护她,却又只能用假装不在意这种方式去保护她。
可是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真的害怕,害怕楚瓷从此会离他而去。
此刻他只能用这种无措又直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思,祈求楚瓷能够心软,不要离婚。
他只想让她留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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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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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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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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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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