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老宅。
陈萍坐在实木沙发上,低眸看着垂放在腿上的双手,略略有些拘谨。
佣人端着茶上来,说:“您喝茶,稍坐一会,我们老夫人很快就来。”
“好,谢谢。”陈萍道了谢,却没有去碰那茶水。
她独自在客厅坐了许久,没有人搭理她。
佣人们来来去去,好似都把她当透明人了。
陈萍暗暗攥紧了手心,心中忍不住猜想,这两年她的女儿在容家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容琢文是她选中的人,是她很满意的女婿。
这个女婿答应了替她好好照顾楚瓷,结果就是这样照顾的么?
陈萍从未像此刻这样悔恨......
许久之后,容老夫人才姗姗下楼来。
听得脚步声,陈萍微微抬起头。
只见,容老夫人一脸病态,看起来虽是虚弱,神色之中却暗藏着威严冷厉。
她被容少宜扶着下楼,走进客厅里来。
容少宜和陈萍认识,见了她便道:“陈萍姐。”
陈萍站起来,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容老夫人:“亲家老夫人。”
容老夫人坐下来,开门见山说:“你找我,是因为楚瓷的事吧?”
陈萍没想到容老夫人这么直接,跟着坐下后,也说:“是,有些事情我想其中可能有误会,所以想跟亲家老夫人当面谈谈。”
陈萍心里是生气,但也没有一上来就发脾气的道理,那样有理也变无理。
她主要还是想替楚瓷解释解释,若能说开那是最好,若说不开......
想法刚落下,便听容老夫人不留情面地开口:“没什么好谈的。”
“楚瓷这两年在阿文身边还算安分守己,听话懂事,就我个人来说,这两年还算喜欢她,也不曾亏待过她,但现在我觉得他们两个是时候分开,结束这段婚姻了。”
“我们家小瓷是个很懂事守规矩的人,亲家老夫人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陈萍压着情绪。
“误会?”容老夫人冷笑,“你是指她肚子里的孩子吗?本来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既然你主动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打从这两三个月起,楚瓷便总是跟陌生男人往来,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心里是接受不了的,但是阿文不计较,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瓷怀孕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可是我们家阿文身体不好,我们都是知道的,连治都还没来得及治呢,你们家楚瓷就怀上了孩子,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本来我就不相信那孩子会是阿文的,是不想打阿文的脸,才松口说等楚瓷肚子里的孩子满四个月,去做dna鉴定,届时要真是阿文的,我们容家才愿意接受。”Χiυmъ.cοΜ
“谁知道楚瓷自个儿跑来跟我说,那孩子不是阿文的,她倒是猖狂,不仅给阿文戴绿帽,也狠狠给了我们容家一个耳光,我只是赶她出去,没有跟她算账,已经是我看在这两年的情分上了,你作为楚瓷的妈妈,还有什么替她狡辩的?”
容老夫人虽然生着病,可整个人的气势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声音也十分的讥讽与不屑。
那张脸上,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看不上”。
不是对楚瓷,而是对陈萍。
陈萍却无暇顾及这些。
她坐直了身体,控制不让呼吸急促起来,一字一句正色说:“亲家老夫人,你怎么可以让小瓷肚子里的孩子去做dna?这不是羞辱人吗?我可以用我的性命起誓,小瓷肚子里的孩子绝对是琢文的!”
“你用性命起誓?难道你死了,楚瓷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变成阿文的吗?麻烦你不要说笑了。”
容老夫人哼笑着,说出来的话里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我知道,你不就是担心楚瓷和阿文离了婚,以后再没有人支撑你那昂贵的治疗费住院费吗?放心好了,只要楚瓷老老实实跟阿文离了婚,我们容家不会亏待你们的。”
“但是,楚瓷做错事在前,容家不可能给你们那么多,不要妄想着狮子大开口。”
“妈...”
容少宜听不下去了,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容老夫人无情打断。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不需要你开口。”
陈萍再是忍不住,蹭一下站了起来,满是屈辱地说:“亲家老夫人,我们家从没有要赖着你们容家的意思,更没有要你们的钱!”
“那为什么当年一出事,你就急匆匆带着楚瓷上门逼婚?还有这些年,你呆在疗养院,那些昂贵的药物机器,哪一样不是我们容家给你出的?要不是这样,你这会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陈萍无话可说,也意识到和容老夫人是说不清的,于是要求要见容琢文。
容老夫人却不留情地说:“没有必要见,阿文也不会见你们,就这样吧,你回去告诉楚瓷,请她这两天腾出空来,跟阿文一起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大家好聚好散。”
说完,便起身上楼。
容少宜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陈萍,无奈只能扶着容老夫人上楼去。
“亲家老夫人!”
陈萍扬声喊道,脚步下意识要跟着上去。
路过的佣人急忙把她拦住:“夫人,您不能上去。”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佣人抬眼看见:“三太太。”
陈萍回过头,面色发白,眸色发红。
容三老婆走上来,眼神里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嘴角挂着很恶劣的笑意:“你们这样的人我们容家见多了,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有这个功夫不如回去劝你女儿尽快跟琢文离婚。”
“你们!”陈萍攥紧了拳头,恨恨瞪着她,“你们未免欺人太甚了!”
容三老婆听得呵呵直笑:“豪门联姻一向讲究门当户对,你们家跟容家门不当户不对,当年你敢把女儿强塞进来,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实话告诉你,你女儿在容家这两年,啧啧,那可不太好过,虽说是琢文的太太,可也没见琢文怎么护着她,我看着呀,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不过呢,谁叫你们想攀附容家的富贵,这也是她该受的,现如今她自己做错了事,要离婚了,容家再怎么样也会给一笔封口费,够你们母女用到老了。”
“你不准胡说!”陈萍恶狠狠啐了一口,扑上来对着容三老婆的脸就是一巴掌,“我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琢文的,再敢污蔑她,我撕烂你的脸!”
容三老婆没想到陈萍会对她动手,顿时瞪大了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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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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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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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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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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