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时近黄昏尾巴,柔和的斜晖从天际洒来。
黑色豪车在疗养院门口停下,车身在地面拉开长长的黑影。
楚瓷没有想到,容琢文竟然带她来了疗养院。
她下意识以为,是不是妈出了什么事?
容琢文轻轻将她按住,缓声说:“别担心,没什么事。”
楚瓷愕然看着他:“那你突然带我来做什么?”
“有段时间没来看你妈了。”
容琢文说着,开门下车,站在旁边等着楚瓷。
楚瓷狐疑地下了车,心里总感觉不太对。
容琢文这样若无其事,像吃过晚饭带她散步一样,带她来了疗养院,反而让人觉得像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
楚瓷提着一颗心。
直到抵达陈萍病房所在的楼层,看见陈萍病房外面乌泱泱站了数十个保镖,她的脚步猛然一滞。
容琢文的脚步也跟着停下。
他回过头看楚瓷,仿佛没有发觉楚瓷的神色变化,淡淡一笑问:“怎么了?”
楚瓷对上他的视线,忽然就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带她过来了。
是为了让她看见守着陈萍的保镖。
是想告诉她,陈萍在他手里,别想走。
果然啊,容琢文不做无用之事。
他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目的,从不会无缘无故去做。
楚瓷明亮的眼睛里浮现一丝陌生的冷意,她想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可是,容琢文紧握着,不让她走。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吗?”
照顾陈萍的护工这时候正好开门出来,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讶异出声:“诶,容总,楚小姐,你们来了。”
楚瓷咬了咬牙,使劲把手从容琢文手里抽出来,冷着一张脸,往陈萍的病房去。
在进门的一瞬间,楚瓷变脸似的,将脸上的冷意收敛了起来。
“妈。”
陈萍听护工的话,一直伸着脖子等人进来,见状脸上露出了笑意。
“怎么这时候来?都说你们工作忙,你又怀孕了,没什么事就不用过来了,我好得很。”
陈萍坐在轮椅上,楚瓷走上前,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陈萍急忙阻止:“怀孕别蹲着,对身体不好,坐起来。”
楚瓷无奈,失笑。
正要去拿椅子呢,后头跟进来的容琢文已经手快拉了把椅子过来。
可谓是体贴又关心。
楚瓷瞥他一眼,说了声谢谢就坐下了。
陈萍却因此,多看了两人几眼。
容琢文的注意力只在楚瓷身上了,没注意到陈萍的眼神变化。
喊了声妈后,陈萍让他也坐下。
楚瓷拉着陈萍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看她真的很好,心也更加放下。
“妈,您吃过饭了吗?”
陈萍说:“还没有,护工刚去给我打饭,你们俩吃了吗?”
楚瓷想说什么,被容琢文抢了先:“也还没有,我让护工别打了,现在叫餐厅送过来,今天我跟小瓷在这里陪您吃。”
“好啊。”陈萍点了点头,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楚瓷见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容琢文手底下的人做事就是有效率,半个小时就送过来了。
六菜一汤。
楚瓷忍不住皱了皱眉:“叫这么多干什么,又吃不完。”
“没多少,按你和妈的口味点的。”
面对楚瓷明显不悦的语气,容琢文却如春风般和煦包容。
陈萍私底下拍了拍楚瓷,示意她不要对容琢文那样说话。
楚瓷心里很郁闷,明明这是她的妈妈,为什么搞得好像容琢文的妈妈一样?
吃饭的时候,容琢文一直很照顾着楚瓷。
可是那在楚瓷看来,却虚伪极了。
以前没有发现,现在却感觉,容琢文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在威胁着她。
让人心里特别不舒服!
吃过饭,容琢文借口去找陈萍的医生看看陈萍的情况,留了空间给两人说话。
果然,容琢文一走,陈萍就拉着楚瓷小声问:“你跟琢文怎么了?”
“什么怎么?哪有怎么?”楚瓷假装听不懂。
陈萍无奈,白了她一眼:“别以为我昏迷了两年,脑子糊涂了。”
“妈。”楚瓷不喜欢听她说这种晦气话,咬了咬唇说:“我俩真没什么,那牙齿和嘴唇还有磕碰的时候,夫妻俩拌拌嘴再正常不过了,他惹我生气,我就不能跟他闹一闹?”
这个道理陈萍也知道,世上就没有不吵架的夫妻。
只是还是想劝楚瓷:“凡事别闹太过。”
“知道了。”楚瓷应了声,又问:“对了妈,外面的保镖什么时候来的?”
“就今天,我还吓了一跳呢,不过琢文让人带话说是为了我的安全,那就随他们去吧。”
他是为了陈萍的安全吗?
他是拿陈萍在威胁她才对吧!
楚瓷真的,很想骂容琢文无耻!
不过转念,她又盯着陈萍陷入沉思。
奇怪了,容琢文派来保镖说是为了保护陈萍的安全,以陈萍的性子,怎么会不追问?怎么会不起疑?
她应该会怀疑,到底什么事能威胁到她的安全,亦或担心这件事会不会也威胁到楚瓷的安全?
但现在看来,她好像对什么都没有起疑,容琢文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样子。Χiυmъ.cοΜ
此刻陈萍也垂着眼皮,在想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到楚瓷的眼神。
容琢文回来之前,陈萍跟楚瓷说,这周末想去看看楚瓷的爸爸。
楚瓷想了想,同意了。
离开疗养院之后,她就跟容琢文说。
容琢文眸色微变了变,嘴上应下来:“我安排。”
楚瓷就没再说话,静静望着窗外闪过的高楼大厦和街景,眼神有些木然。
车上,楚瓷跟容琢文之间隔的距离只有成人手掌那么宽,但却好像隔着很远很远,远到无论如何也挨近不了彼此的心一样。
容琢文几次想伸出手,把楚瓷拉过来,可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
他知道,楚瓷在生气。
因为他让保镖守着陈萍。
容琢文无可奈何,必须那么做。
回到星河湾,容琢文走在前面,楚瓷落了他几步,走在后面。
也是不经意的抬头,她才发现容琢文的衣服换了。
他今天穿出去的,不是这一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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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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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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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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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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