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瓷不知道有什么公事能让容琢文大半夜从家里出去,也不太相信容琢文离开时会让张姨跟她说别担心之类的话。
但或许是张姨说的那些话带来的震撼太大了,楚瓷一直睡不着。
她在小书房里听见了脚步声,几乎是瞬间弹起来,走过去开门。
容琢文的脚步刚好迈上二楼,闻声看了过来。
外头没有开灯,容琢文一身黑色,几乎要融入黑暗之中,侧眸看过来的时候,深邃森冷的眸底好似泛着血色,浑身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危险感。
冷意扑面而来,楚瓷微微怔住。
但是在看见是楚瓷的瞬间,容琢文很快就将那通身的冷意收敛起来。
他语气缓了缓:“你还没睡?”
楚瓷缓慢地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后,走上前想跟他说话。
然而,刚走到容琢文面前,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扑入楚瓷鼻腔。
她眉头一皱,已经来不及屏住呼吸。
胃里一阵翻腾,便控制不住冲进洗手间,酸水不要钱似的往外呕。
容琢文在身后跟着进来,见状有些手足无措,僵硬地伸出手,拍着楚瓷的后背,替她顺气。
楚瓷心头咯噔一下,停下来呕吐的动作。
大喘气的同时,脑筋迅速转动,想着该怎么才能掩饰过去?!
正想着,就听身边的人沉声问:“这种情况多久了?”
楚瓷捧了把水,抹去嘴巴上的污渍后,直起身子说:“没多久,最近肠胃不太舒服,可能是太忙了有时候顾不上吃饭吧。”
她有肠胃炎,早年在外面上学落下的毛病,这点容琢文知道的。
容琢文眉心微凛,正要说什么,就见楚瓷抬头,视线忽然定在他西装领子上:“这是什么?”ωωω.χΙυΜЬ.Cǒm
洗手间里开了灯,看得真切。
楚瓷顿了一下,想也不想地踮起脚。
容琢文却在瞬间躲开,面上掠过一抹慌乱后,沉着声说:“没什么。”
“已经很晚了,你既然不舒服,就快点去休息吧。”
容琢文转身回了书房,脚步之快,好像在躲着什么。
楚瓷愣在原地。
容琢文黑色衣领上那几抹暗红色的东西,如果她没猜错,那是血......
容琢文身上怎么会有血?
那是别人的,还是他的?
像开了闸一样,楚瓷脑子里涌出许多不好的猜测。
再联想到上次车祸的事,她莫名有些恐慌。
可是她再跟上去敲门,容琢文却对她避而不见。
而且这一个晚上,容琢文没有回到卧室。
楚瓷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天蒙蒙亮时,才经不住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而她不知,没过多久房门也被轻轻打开。
有人走了进来,褪去衣衫后躺进被窝里。
睡梦中,楚瓷感觉有熟悉的体温和味道靠近,不自觉地倚了过去。
容琢文揽着她,低眸看着怀中女人恬静的睡颜,只觉得心中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满足。
两个人哪还有几个小时前的横眉竖目,剑拔弩张?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诚不欺人。
第二天楚瓷睡到十点钟才醒,身边早已没有容琢文的身影。
但是,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却摸到了被窝里残留的温度。
楚瓷眉心轻轻一蹙。
收拾下楼时,容琢文刚吃过饭。
正好林助理来了,他便带着林助理去了书房。
楚瓷看着,欲言又止。
她在餐桌旁坐下,张姨给她端了早餐过来,有熬好的小米粥,还有粗粮细粮,水果也是蒸过的苹果。
张姨笑眯眯说:“早上七少说您肠胃不好,叫我们做些养胃的东西。”
楚瓷恍然,心中愈加复杂。
张姨放下东西出去,碰上外面回来的佣人,随口问说:“你不是在楼上干活吗?怎么出去了?”
楚瓷在餐厅吃饭,听见那佣人说:“七少让我把他昨天穿的西装拿出去扔了。”
“扔了做什么?”张姨也疑惑。
佣人摇摇头:“不知道。”
之后她们再说什么,楚瓷便没心情去听了。
她吃了饭没有上楼,在客厅里坐着,等到楼上书房传来开门声,才起身往楼上走。
林助理碰见她,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
楚瓷回以一笑,看着他离开后,去敲了容琢文书房的门。
“进来。”
男人低沉的话音传出来,楚瓷便推门进去。
“还有什么事?”
哦,容琢文以为是林助理去而复返。
楚瓷没开声,容琢文好像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
怎么说呢,那冷淡的眸子里,忽然多了一丝叫做柔软的东西。
楚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张姨跟她说的话,导致她现在出现了错觉。
二人对视一会,容琢文才放下手上的东西,开口问:“有事?”
楚瓷走上前,目光从他脖子上扫过。
并没有伤口。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容琢文眸底深了深,忽而又挑眉:“你盯着我脖子的这个眼神,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些什么想法,但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拒绝跟我深入接触。”
“怎么?改变想法了?”
“我什么时候一直拒绝......”
话脱口而出,但说一半,又意识到不对,戛然而止。
看着容琢文的眉头越挑越高,楚瓷噎着说不出话来。
半晌,挤出来一句:“容琢文,没记错的话我们昨晚也刚吵过架,麻烦你严肃一点。”
“我们吵架了吗?”容琢文疑惑,歪头想了想,“左右脚都有相绊的时候,我们那不是意见相左时的一些...相对严肃的讨论么?”
“......”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么不要脸,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一面?
楚瓷来,只是想确认他有没有受伤,现在看见没有,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她知道,那不是容琢文的血,就是别人的血。
虽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也不想过问容琢文外面的事情,但她还是想嘱咐一句:“你以后在外面,多注意安全吧,别让奶奶担心。”
说完,楚瓷转身想走了。
身后,容琢文想也不想,起身过来拉住她。
楚瓷猛地被人扯回去,摁进怀里,浓烈汹涌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不再是昨晚的血腥味,而是容琢文身上独有的味道。
她心口狠狠一震,抬头,木然对上那双深邃,又仿佛翻涌着无数情丝的眸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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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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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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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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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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