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傍晚,楚瓷打电话给容琢文,问他什么时候能过来?
电话那边,容琢文说:“现在去餐厅开车,大概一小时后到。”
“好。”
楚瓷挂了电话,回头看见陈萍含笑盯着她。
她收了手机,走上前:“妈,怎么了?”
“你跟琢文感情好,妈高兴。”陈萍说着,抬手摸了摸楚瓷的肚子,“快两个月了吧?到时候就能告诉容家了,也好叫容老夫人高兴高兴。”
楚瓷垂下眼,眼底微微黯淡。
半晌,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
时间差不多准备走的时候,楚瓷告诉陈萍,她现在有点忙,没办法每天都来看她了,等周末了再来。
陈萍点点头:“你忙你的,妈没什么事。”
楚瓷走了,提前到疗养院门口等着容琢文。
可是,明明说好的一个小时到,楚瓷看着时间下来的,等了好一会也没等来容琢文。
不知道为什么,楚瓷感觉心口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来气。
又等了十五分钟,她终于觉察不对劲,拿出手机正要给容琢文打电话,恰巧手机就响了。
不是容琢文,而是他的助理。
楚瓷接起来:“林助理,琢文人呢?”
“少夫人,容总出车祸了,情况有点严重,现在刚送到容家私人医院准备急救!”
电话那边声音略显嘈杂,林助理的话音沉重又惶恐。
楚瓷心头仿佛被人重重一击,身上短暂性地失去了气力一般,捏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当她赶往医院,容琢文已经从急救室里出来,送进了vip病房。
容老夫人早已经到了。
楚瓷满脸紧张担忧,顾不了那么多,上前喊了声奶奶。
然后问一旁的林助理:“阿文怎么样?”
“还要再等医生看看才有定论。”林助理说。
楚瓷捏了捏手心,抿着唇没说话。
一旁,容老夫人眸光犀利,审视着她:“我听小林说阿文是独自去见你的路上出的车祸?”
楚瓷垂眼:“是...”
容老夫人一张脸沉下去,正要开口骂她。
忽然,病房里有人欣喜喊道:“七少醒了!”
容老夫人一滞,当即转身快步进去,无暇再管楚瓷。
楚瓷抬头,迟疑了下紧跟着进去。
“七少头部受到撞击,有些脑震荡的迹象,其他倒没有大碍,但需要再留院观察两三天。”
容老夫人捂着心口,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病床上,容琢文脑袋缠了一圈纱布,左侧脸也因为车窗玻璃碎裂而被划破,此刻贴着纱布。
见他睁着眼睛,楚瓷跟着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在瞬间松弛下来。
庆幸,他没事。
那边,容琢文已经能开口和容老夫人说话了。
楚瓷知道容老夫人不会想看见她,于是转身,想悄悄离开。
谁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小瓷。”
楚瓷脚步微僵,晓得自己走不了,只能转身过去。
对上容老夫人的视线,她有些心慌。
毕竟,这事确实是她的错。
是她让容琢文帮她把车开回去,是她催促他,要不也不会出这种事情。
楚瓷心里很歉疚。
察觉容老夫人看楚瓷的眼神,容琢文出声打圆场:“奶奶,不怪小瓷,是别人开车不看路才撞到我。”
容老夫人哼了声:“那人没跑吧?”
一旁的林助理说:“没有,当时刚好有巡视的警车路过,当场就把那个人别下来了。”
“查过了吗?”容老夫人又问。
容琢文扫了林助理一眼,林助理微微垂头,说:“查了,是个新手,大概是把油门和刹车认反了。”
容老夫人面上有些深,也没再追问什么。
很快,她被容琢文打发回去。
本来容老夫人不太想让楚瓷在这里,可容琢文坚持说让楚瓷照顾他就好,没办法,只能依他。
人一走,楚瓷便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你撞我的。”容琢文笑看着她,那张脸上有种...破碎的美感。
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但楚瓷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这几个字眼。
容琢文一直盯着她,盯得她不敢和他对视着,垂下了眼。
忽然,容琢文说:“对了,你的车伤得有点严重,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开了。”
“那我看看去联系保险公司处理下。”
“不用,我让阿林去处理了。”
楚瓷迟疑一会,嗯了声。
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楚瓷想了会,小声问:“真的是意外吗?”
容琢文以前不是没出过意外,也都逢凶化吉了,像这次闹到脑震荡的,还是头一回。
楚瓷知道,容家水深。
很多事容琢文没告诉她,她也不会多问。
更主要的是,没那个权力去问。
可她,到底还是担心他的。
尤其那两年,容琢文也不常回家,楚瓷经常三更半夜睡不着觉地担心他。
容琢文微微抬着眼,凝望她片刻,伸出手拉住她:“确实是意外,别担心。”
他手上有细碎的划痕,想是出事的时候造成的。
楚瓷怕弄疼他,没敢动。
容琢文又笑,低声解释:“要不是意外,也该是撞我的车,撞你的车做什么?”琇書蛧
也是,楚瓷又没得罪人。
这些年在容琢文身边,楚瓷也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或许,连外人都知道容琢文不喜欢她,觉得伤害她也没什么用,容琢文又不会在意。
楚瓷嗯了一声,嗓音闷闷的。
又是片刻的沉默。
楚瓷感觉在这里呆着不自在,而且她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用,便打算跟容琢文提出先走。
她不知,容琢文一直盯着她,仿佛窥探到其内心一样。
在楚瓷开口的前几秒,容琢文忽然痛苦地蹙起眉心,脸上满是隐忍。
“你怎么了?”楚瓷猛地站起来,想看看他,却又无从下手,不敢轻举妄动。
“身上痛......”容琢文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白,再加上额头和侧脸上都贴着纱布,有种伤情很重的既视感。
楚瓷想到刚才医生说容琢文头部受到撞击,有脑震荡的迹象,一下子有些慌神。
毕竟头脑的问题,不容小觑,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可不得了。
楚瓷抓了抓他的手,慌乱无措地道:“你等等啊,我去叫医生。”
容琢文想阻止她,却慢了一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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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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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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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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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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