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汐顿时犹如收到了信号,脚步停了下来,在黑暗中目光跟楚宴晔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楚宴晔显然跟林云汐的想法一致,这个时候也不再瞎闹,很有安全感的说道:“我去前面等你!”
去前面等你,也可以理解成两个意思。
一是字面意思,等。
二是内层意思,放哨。
跟楚宴晔在一起行动,就是这一点好,从来都不需要她多费口舌。
林云汐点了点头,走向旁猜。
这个时候旁猜跟萧辞已经填好了土,旁猜双腿盘坐在地面上,一手握着小刀,就着月光,在寻来的木板上,一笔一划的刻着字。
虽然一个字都还没有刻完,可依旧能猜出,旁猜是要给俪殊刻一块碑。
见证旁猜埋葬俪殊的全部过程,内心很难不动容。琇書蛧
林云汐眼角酸涩地吐出两个字:“节哀!”
她跟俪殊接触不多,也觉得俪殊莽撞,可不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每一个母亲都值得尊敬。
旁猜垂着头,手里动作没有停,散乱下来的几缕头发,将他的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他声音低低地反问:“圣女留下来,就是想要跟我聊这个?”
“当然不是!”林云汐否认:“你想聊什么,我都可以!”
她能感觉到旁猜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他就像是长了刺,谁都想要扎一下。
可这也能理解,毕竟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换成谁都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
“母亲说,要我做一个好人,所以我想从现在开始,学习做一个好人!”旁猜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来看林云汐:“所以圣女,你给我这个机会吗?”
林云汐唇瓣紧抿了一下,暂时没有回答。
她是想要旁猜倒戈,可并不代表,就能无条件的相信旁猜。
毕竟旁猜曾经是旁溪手下,最信任的徒弟之一,从前没少帮着旁溪作恶,谁都不能保证,他一下子就真的改过自新了。
就算是要合作,也需要看到诚意,有所保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云汐犹豫了下,装傻。
不需要萧辞说明,她就能猜出,旁猜必然已经猜出她与俪殊是一伙的,想要一起对付旁溪。
可只要不亲口承认,旁猜知道的也只是皮毛。
都是聪明人,即便不需要明说,旁猜就能明白林云汐是在想什么,他并不在意林云汐的否认,自顾说道:“不急,时间都有,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说话间旁猜已经将墓碑刻完,他咬伤了食指,用鲜血将字迹临摹了一遍。
装好后,站起身来,他孤寂的身影被月光拉长,面向林云汐跟萧辞。
“小忆,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并不知道如何解你身上跟圣女身上的蛊。”
“他……从来都只告诉我们怎么制蛊,至于解蛊的方法,给到的都是一些普通入门级别的。”
旁猜的坦白,就是他给出来的初次诚意。
林云汐敛了敛眉,旁猜的话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毕竟只相信自己,才符合旁溪多疑的性格。
如果获得解药真这么容易,柳媛媛也不会历时几十年。
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就谈不上有多希望。
当然,除去萧辞往后退了退,有些踉跄的脚步之外。
林云汐思虑了下,还是没有正面接旁猜的话,而是反问:“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我不会离开,就算是我想离开,他也不会放过我。我说了,我想做个好人,做个好人的第一步就是拨乱反正,铲除奸贼。”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就是他的亲生儿子,真正的解蛊之法,我若是想学,他应该会传给我。而你,那就不一定了。”
林云汐明白,旁猜说的是实话,旁溪从来都是嘴上说得好听。
何况她现在蛊术还没有入门,就算旁溪放下猜忌,同意让她继续学蛊,在速度上也赶不上旁猜。
旁猜若是愿意在这方面出力,那自然再好不过。
只是也不能全都依赖旁猜,否则旁猜一旦反水,那就被动了。
林云汐思考间,旁猜已经自顾朝着俪殊坟墓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他看起来并不需要林云汐的回答。
旁猜磕完头,起身说道:“我会暂时找客栈住下。”
才跟旁溪闹翻,这种时候自然不好立即回国师府,怎么也要做出来姿势,让旁溪亲自上门邀请才能顺着台阶下。
林云汐明白意思,也朝俪殊坟墓鞠了三躬,才跟萧辞一起跟上旁猜离开的步伐。
不远处,楚宴晔正在等待,只剩下他独自一人时,那身板又习惯性地站得笔直,待林云汐过来,又懒散下去。
“怎么样了?”楚宴晔看向林云汐的目光专注。
林云汐望着旁猜的背影,有所保留地道:“我们回去再说。”
俪殊已葬,旁猜也已经表明态度,没必要再亲自跟着消耗时间。
回到国师府,柳媛媛依旧不在,只有旁溪等在大厅里,见到林云汐、楚宴晔进来,就往他们身后看。
什么永远都是最宝贵的女儿,由此就能看出亲疏关系。
好在林云汐跟旁溪也是演戏,没有任何伤心之感,她主动报备说道。
“二师兄没有跟我们回来,他去住客栈了。二师兄已经将俪殊掌柜埋葬,他的情绪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动。”
“父亲,女儿觉得你可以等明天过去,再跟二师兄聊,相信睡了一觉起来,二师兄情绪会更加稳定,您跟他好好解释,他就一定能理解您的苦衷,毕竟二师兄是您亲自养大的,感情没有那么容易散。”
“好好好,稳定点了就好。”旁溪一听旁猜没有连夜闹着要离开都城,那悬着的心就已经落下大半。
也是这时,才想起林云汐出去已经一天,应该到现在还没有用饭。
“蝶儿你辛苦了,一定饿坏了吧,回门宴也没有吃饭,都是父亲的错。”
“父亲,肚子是有点饿了,不过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城中都过了宵禁地点,回去得太晚,不太好。”林云汐捂着肚子,假装懂事。
维护旁溪的信任,学蛊这一项任务依旧需要继续。
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始终不安全,她一点也不想要自己陷入手足无措的境地。
旁溪皱了下眉,没想到林云汐会顺着他的话接,饿了又不能留下用饭,责任岂不是还在他!
若是这样,他情愿林云汐像柳媛媛发火怪他,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用父亲的身份呵斥。
旁溪进退两难,犹如架在火上烤,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对。
要的就是旁溪这个状态。
林云汐眸色一闪说道:“父亲,您之前说,等我成亲之后就会继续教我蛊术,现在我已经回门,那落下的蛊术是不是该继续捡起来呢,您看,我从明天开始学怎么样?”
"二师兄现在恐怕是没有办法教我了,不如您亲自教我可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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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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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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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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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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