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分站的太监宫女全都半垂着眉眼,见林云汐进来,依次鱼贯退下,殿门从外关上。
看这情况,应该是楚宴晔提前交代过!
林云汐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等人全都走了,才提着用来做障眼法的医药箱上前,撩开了床幔。
床幔掀开,就对上太上皇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她,若是心里素质差的,必定会吓一跳。
林云汐深吸一口气,直接无视太上皇。
打定主意,太上皇不主动跟她说话,没有必要她也不说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走到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好再交流的,一张口没有把对方怼死已经算是和谐。
林云汐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等检查完伤口,对伤口复原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终于出声。
这是纯粹医者跟患者的交流,缓解患者情绪,有利治疗。
她顺手给太上皇重新上了药,换了纱布说道。
“你不用担心,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热,我能处理你不用担心,接下来我替你施针,好好睡一觉。”
太上皇还是沉默着,没有跟林云汐交流,那双原本没有睁得很大的眼睛,此时睁大的极大,好像是在无声抗议。
看到了吧,我现在还不想睡,你要我睡,我就非要把眼睛睁大给你看。
这时候的太上皇就像是跟人置气的老小孩,倒是有了几分以前老顽童的模样。
林云汐没把太上皇的挑衅放在眼里,只是让人昏睡,这一点还难不到她。
林云汐将太上皇的衣服拢起,替他盖上被子时,指尖在被头抚过,趁着这会功夫,能让人昏睡的药就已经无声的下了。
不过几息时间,太上皇睁得大大的双眼,就已经不受控制的阖上。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滑不溜手,不好对付,自己这是又一次栽到了她手上。
太上皇意识消失时,脑子里只能来得及想到这一句。
林云汐看着昏睡过去的太上皇,再确认了一遍殿外没有人偷窥,这才动用意念从空间里调出滴点瓶,给太上皇挂上,顺便再抽了点血做了化验检查。
趁着太上皇吊点滴的这会时间,化验结果也就出来了,跟她检查伤口时所估算的没有区别,伤口只是轻度感染。
要挂点滴有点多,反正还要等,闲着没有事,林云汐就将太上皇接下来需要的药,都从空间里调出来,并且认真写好了医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太上皇终于挂完点滴,已经是半夜。
林云汐收拾好后,打开了殿门。
殿门外,胡德全正在候着,他身受重伤还是放心不下太上皇,坚持伴在左右伺候。
此时,门一开,他只是看了林云汐一眼,就不放心地率先进了殿内,发现太上皇还没有醒,并且高热没有退下,让人拦住要离开的林云汐。
“你现在还不能走,太上皇没有醒来之前,必须都得待在这里!”
“可以!”林云汐没有拒绝,反正离开也是回牢房,待在太极殿总比牢房舒服。
为了防止太上皇下半夜有个突发状况,胡德全将林云汐安排在了隔壁偏房。
林云汐想到她来这么久,都没有看到楚宴晔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问了胡德全。
“怎么没有看到宴王?”
楚宴晔最关心太上皇,太上皇一直高热不退,他应该会守在左右才对。
何况她来给太上皇看诊,也是楚宴晔一手安排,楚宴晔说什么也不应该不在。
胡德全已经知道楚宴晔从牢房出来吐血昏迷一事,一听到林云汐打听楚宴晔,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是太上皇的心腹,同样也是看着楚宴晔长大的。
心气不顺,胡德全一直总是笑眯眯的脸,再也没有一丝笑容,尖细的嗓音说出尖锐的话。xiumb.com
“明儿个,太阳怕是要从西边出来了,林大小姐还会关心宴王呢,这是嫌还宴王殿下还没有死!”
“死?王爷他怎么样了?是那天伤得太重吗?”林云汐下意识心一紧追问。
“当然是因为……”
胡德全抱怨的话就要出口,眸色注意到林云汐认真看着他的眼神,又把话全数咽了回去。
太上皇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让宴王同意放心,可不能因为他再生变故。
想到这些,胡德全就继续补充:“林大小姐,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已经不是宴王妃,宴王的事再也与你无关。”
宴王以后会重新娶王妃,以后宴王的所有事情,自然有新王妃来关心,就不劳宴王妃打听宴王的行踪了,宴王应该也不想再看到你!”
会有新王妃,不想再看到她了吗。
林云汐望着黑夜,有一瞬的愣神,缓了缓什么也没有说,情绪略显低落的去了隔避偏房。
胡全德目送林云汐的背影越发不满,心里嘀咕,早该干嘛去了,现在做出这副难过的样子,给谁看。
给王爷戴帽子,跟催大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宴王呢。
还是说女人都是三心二意,看着碗里想着锅里,吃了锅里又回味碗里,幸好他一辈子也不会有女人。
胡德全打了个冷战,回头就见玄苍推着楚宴晔出现在了殿门口。
“宴王,您怎么来了!”胡德全上前行礼,想到什么看了眼偏房压低声音:“太上皇不是让您好好养着,不许再随意走动!”
“本王无事!”楚宴晔说道,看了眼殿内方向:“父皇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诊治过,林大小姐在里面足足待了二个时辰,才出来,太上皇还在昏睡,高热没有退下,老奴就自作主张,将她留在了……偏房!”
胡德全继续压低了声音汇报,说到偏殿时情不自禁看了楚宴晔一眼,就怕楚宴晔知道林云汐还在,控制不住又去找林云汐。
真这样的话,他就成了千古罪人,太上皇醒来非要扒他老皮不可。
好在,楚宴晔吐过一次血,晕睡过一次,就像是真的放下了一般,听到林云汐还在这里,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您辛苦了,接下来有本王守着,您先回去休息!”
胡德全不愿意。
楚宴晔道:“只有您的身体好了,才能更好地照顾父皇,您的身体若是垮了,以后父皇岂不是没有办法照顾父皇了!”
胡德全是忠心的,楚宴晔对胡德全的态度完全是对待长辈的态度,没有因为他只是太监就不把他当回事,即使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可胡德全还是感觉到了来自楚宴晔的关心。
背上受的剑伤,没有伤中要害,要还是会痛,熬到这个时辰的确也有些熬不下去了。
胡德全想了想,行礼退了下去。
等到胡德全一走,楚宴晔的视线就落在了隔避偏房上。
玄苍注意到楚宴晔的视线,想到催时景交代过的堵不如疏,反正他们家王爷用不了多久,就要出发前往陈国,跟林云汐这辈子应该是不能再见面了。
就劝道:“王爷,您若是想见林大小姐,不如就再去见见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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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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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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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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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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