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这地方,是叶天雪的噩梦,隔着玻璃窗,她看到孟时予这样躺在病床上,又不由回想上一世自己临死前的惨状。
失去双腿,一只眼被剜,生不如死苟且着最后一口气。
她只觉浑身一阵恶寒,眼前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凌湛一整天心神不宁,心里记挂着叶天雪的事情,他让宋逸推掉了手里的工作,一直在等她的消息。
直到谢云颂的电话打了进来,凌湛第一时间接了电话。
“小舅!情况怎么样?”
谢云颂如实回道:“情况不怎么样,那孩子四肢被废,我们从东港海岸将他打捞上来,都没气了!不过他命大,抢回了一口气,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凌湛声音发紧:“那……叶天雪呢?”
谢云颂:“她好像受了挺大的刺激,在医院昏迷了过去,不过你别担心,就是一直在做噩梦,情绪很不稳定,医生给她适当地打了一针镇定剂,等药效过了就会醒的。”
凌湛:“谢谢小舅,我现在订回国的机票,你派两个人暗中盯着,确保她的安危。”
谢云颂:“行,那就先这样吧。”
凌湛立即收拾了要紧的文件和简单的行李,打电话通知了宋逸一声自己要回国的消息。xǐυmь.℃òm
宋逸无奈,关于叶小姐的事情,他们小boss从来都不能以最理智的状态做出利弊选择。
凌湛才刚到机场,电话便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叶惜情。
接过电话,那端传来叶惜情轻快的声音:“凌少,我下飞机了,能不能给我一个你的住址,我想去找你,顺便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凌湛冷漠地拒绝了她,“我也在机场,正准备回国。”
叶惜情怔愣了片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让叶惜情难堪地想要哭出来。
“凌少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只是想见你一面。”
凌湛不为所动:“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应该没有义务要回应你的感情,都是成年人了,替自己的行为买单,这是成年人世界的基本法则。”
叶惜情的心瞬间凉了一半,又伤心又难堪,脸上挤出来的笑,比哭难看。
就在出口的电梯上,叶惜情看到右边的电梯有道熟悉的身影,正要赶去登机口。
叶惜情拽过行李,朝电梯的反方向飞奔而去。
“凌湛!凌湛!!”
人实在太多,叶惜情穿着高跟鞋拉着行李,在慌忙碰撞中,鞋也掉了一只。
那人挺拔的身姿快速消失在她眼前,连头都没有回。
叶惜情拉着行李,狼狈地退到了无人的角落,强忍的泪水奔涌而出。
她好不甘心!
叶天雪在医院醒来,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前几个都是父亲打的,后面三个是凌湛。
叶天雪心情凝重,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孟时予的身份泄露,不是一个巧然,而是一个必然。
她只和父亲提到过孟时予的存在,他一个那么不起眼的小角色,怎么会突然被推到风口浪尖,甚至是杀人灭口?
可是,父亲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要不要直接问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
这一次能顺利找到孟时予,还多亏了凌湛。
她回了一个电话过去,提示手机关机。
之后打了几次,都是如此,叶天雪便没再继续打,正要叫来医院,办出院。
病房的门应声打开,谢云颂带着医生走了进来。
叶天雪下意识问了句:”对了,凌先生,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小弟弟,他去哪了?“
谢云颂:“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叫手下先送他回家了,那小孩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呆在这里也起不到帮助,不如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叶天雪:“谢谢你。”
谢云颂:“对了,凌湛正在赶回国的飞机上。”
叶天雪:“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谢云颂:“叶小姐觉得我这个外甥是因为什么,非得这么远连夜飞回来?”
叶天雪心中一阵愧疚自责:“我真的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谢云颂:“我看他巴不得你给他多添点麻烦。”
无意的调侃却让叶天雪悄悄红了脸颊。
谢云颂:“医生再给你稍微检查一下,没有问题,就直接可以出院了。”
叶天雪:“那费用……”
谢云颂:“以后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
叶天雪窘迫一笑,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是一家人了?
谢云颂:“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对了,你昏迷的时候,电话一直响,怕打扰到你休息,我把你的手机按成静音了。”
叶天雪:“嗯,没关系。”
谢云颂将叶天雪送回叶家,此时已经是深夜。
听到字外的引擎声,叶父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叶天雪提议道:“凌先生,要进去喝杯茶吗?”
谢云颂:“不了吧,现在太晚了,我跟叶先生打个招呼就回。”
说着,率先下了车,又替叶天雪打开了车门。
“天雪!”叶震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看到她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叶先生不用担心,没什么问题,可能叶小姐有点低血糖。”
叶震东这才注意到谢云颂的存在,立即做出热情的邀请:“谢先生要不要进屋喝杯茶再走?真是太麻烦你了。”
谢云颂虽是谢家的养子,但整个云广市谁能不卖他面子?谢家就是权利的象征,又有谁不想攀附?
谢云颂浅笑:“这算什么麻烦,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叶小姐,到家好好休息,有机会再聚。”
叶天雪深吸了口气,目送着谢云颂的车驶出院子,才冲父亲笑笑:“爸,进去吧。”
叶震东对于她和谢云颂走得这么近,十分在意。
“你老实说,你跟谢先生是什么关系?这对叶家来说,是十分关键的。”
叶天雪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自己的父亲。
她想问关于孟时予那件事,可是她不敢问。
万一,真是父亲所为,她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这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她完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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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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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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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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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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