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说吧。”
何医令这才开口：
“是左相夫人，臣替左相夫人把脉，发现……发现她体内有服食五石散的迹象。”
他话音一落，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五石散。
那是东暝国明令禁止的禁药。
说起这件事，那还要从东暝国的开国皇帝夏明帝开始说起。
说起这位夏明帝，那是功勋卓绝，英明神武，不但一统了当时四分五裂的东暝国，更开创了许多盛举。
他所制定的许多策略和法规，至今也都还在沿用。
而其中之一，便是对五石散的禁令。
夏明帝曾在全国发布了布告，告知了百姓关于五石散的危害，并且明令禁止服用、贩卖、传递五石散。
对于夏明帝这位始皇，上到统治者，下到普通百姓，都有着无尽的信仰与崇敬。
他明令禁止的五石散，自然也就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禁药。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众人在听到五石散时，会纷纷色变的原因。
容姣若也有些意外。
这……也都是澜音做的？
如果是，那她真的不得不说一句——够狠！
但，她喜欢！
容姣若的眼底荡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很快又收起。
与之相反的，是一旁的萧沉翊。
他神情一敛：“你确定？”
何医令一拱手，道：
“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若非此事事关重大，他也不会急匆匆赶回来，向萧沉翊禀报。
萧沉翊面容冷沉：“秦九功。”
秦九功上前一步：“奴婢在。”
萧沉翊：“去查。”
微顿了一下，他又补充：“同金统领一起去。”
秦九功眸光微微一闪，立刻就明白了萧沉翊的意思。
这便是要将整个左相府封锁起来，彻查的意思了。
“皇上！”
凤一鸣突然从座位上冲了出来，跪到了萧沉翊的面前：
“皇上，此事一定有什么误会，阿娘绝不可能服食五石散，还望皇上明察。”
无论真相如何，凤柳氏服食五石散的事情一旦得到确证，那整个左相府都有可能被牵连。
凤一鸣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他这样一说，一旁的何医令就不淡定了，他立即反驳道：
“小凤大人的意思，是在怀疑臣有意构陷吗？”
事关五石散，左相府承担不起，他区区一个太医令更承担不起。
他怎么可能背负上这样的污名？
哪怕只是怀疑也不行！
凤一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何医令不必如此动怒，下官并无怀疑大人的意思。
“只是，五石散在东暝国消失多年，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又恰好被下官的阿娘服食？
“或许，这中间有什么差错也不一定。”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着“下官”，可话里话外却都是质疑，一句“差错”更是直接将此事定了性，归纳为了误诊。
他盘算的挺美，但问题是何医令又怎么可能会配合他？
被这样公然污蔑、质疑，饶是何医令脾气再好，这会儿也忍不住升腾出了一股怒火。
他朝萧沉翊一拱手，气愤道：
“皇上，事发之时，风太医与南宫太医也都在场。
“臣等三人皆为左相夫人诊过脉，经过合议，臣三人均认定左相夫人之所以出现疯癫之症，乃是服食五石散后，未能按时再次服食，导致瘾症发作，这才出现神智不醒、暴躁失控等情状。
“绝不存在出错的可能。
“若是小凤大人执意不信，还请皇上令派太医前往，再做诊断。”
原本，何医令的话还有所保留，只说有服食五石散的迹象。
这便已经是给凤家留了脸面了。
可凤一鸣非但不领情，还咄咄逼人，更妄图将这盆脏水泼到他头上，这他就不能忍了！
直接将“迹象”，说成了“确诊”，并且点明了这是他与风千里、南宫寻三人共同诊断的结果。
他一人诊断有误，有可能。
总不能，三人同时都诊断有误吧？
这一下，众人都听明白了。
敢情左相夫人不是得了疯症，而是因为服食五石散，导致瘾症发作，这才变得疯疯癫癫。
这么说，她突然杀人，也是因为瘾症发作，情绪不受控制了？
这样一想，众人不禁纷纷看向凤翩翩，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怀疑和忌惮。
凤翩翩也曾残忍杀害鬼嬷嬷，是不是……她也服食了五石散？才会情绪失控，疯狂杀人？
“皇上，臣有事要禀。”
成㕆突然从座位上站了出来。
萧沉翊看着他，微微有些意外。
成㕆虽然身为右丞相，身居高位，但却从不参与党派之争，一心只有江山社稷。
可谓一介孤臣。
他此时会站出来，着实出人意料。
萧沉翊缓了缓神色，温和道：
“右相有话直说便是。”
对于这样一个一心为民的老臣，萧沉翊也是打从心眼里尊敬的。
每每面对他的时候，态度也是格外的和缓。
成㕆拱了拱手，道：
“臣以为，还是请何医令替凤小主把把脉为好。”
他这话一出，众人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显然，他也是在怀疑，凤翩翩是否也服食了五石散。
凤翩翩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身子一阵摇摇欲坠。
什么五石散？
什么发疯？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Χiυmъ.cοΜ
她根本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也根本不明白众人在说什么。
可是，五石散是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好端端的，阿娘怎么可能会服食五石散？
她怔怔地看向凤一鸣。
凤一鸣紧咬着牙，面色也是一阵铁青。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成㕆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落井下石。
这个老匹夫！
表面装作不慕权势的样子，如今眼见着他凤家着了难，还不是狐狸尾巴藏不住了！这就迫不及待上来踩一脚了！
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能够说话的地步了。
凤翩翩见他不说话，也不为自己求情，脸色更是惨白。
她哀求地看向萧沉翊：
“翊哥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要……”
不要看太医！
不要当众接受检查！
一旦她接受了检查，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涉嫌服食五石散了？
即便最后诊断出，她是清白的。
名声也都污了……
她不要……
“不要……”
她喃喃地摇着头，看着萧沉翊的眸子里盈满了脆弱的祈求……
萧沉翊眼神一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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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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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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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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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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