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出声,就静等着窗外那男人想干什么。
听他的脚步,是停在了窗边,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依稀可以看见他的影子渐渐矮了下去,应该是蹲下了。
果真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如果此人是从府外进来的,定然躲不过红衣姐姐的眼睛,那此时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与皇帝派来的那六个坚挺者无异。
能悄悄摸到自己的窗边蹲下,只能是府上的人在府上行动,没有惊动府外的红衣姐姐。
还不等初瑶多想,窗户的缝隙忽然发出了咯吱一声响。
哟,居然是想跳窗户进来。
初瑶躺不下去了,摸索着挂在床边的外衫披在肩上,就静静等着那撬她窗户的人进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一个能半夜撬窗户的贼人,竟然能笨手笨脚到如此地步。
窗户撬到一半,不知是他技术不到家,还是他今日所用的工具不行,那是铁器的东西,在窗户缝里咯吱咯吱一通乱撬之后,窗户竟纹丝不动。
如此,好一会儿窗外没了动静。
初瑶不会认为他就这样放弃了,果然,门口处马上传来了异响。
这下她是真坐不住了,烦不烦呀!把她的窗户弄坏了也就算了,现在又开始对门下手,我可去你奶奶的吧!
初瑶穿上鞋子几步上前,猛的踢开门栓,将门拉开。
“你是想来偷东西,还是想来找死?”
她踢了踢因惯力而猛地扑倒在自己脚边的楚文生。
楚文生听见她的声音,吓得直接抱头一缩,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副样子也太怂了些。
他强忍着心中的惧意,缓缓松开抱住头的双手,抬起眼来去看她。
“大姐……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哦,是想来偷这些铺面的房契地契以及账本的?”
初瑶自然不会听他说什么狗屁解释的话,楚文生这楚家的小少爷,半夜偷偷摸摸到她这里来撬窗户撬门的,还能是因为什么。
为了他娘的命根子呗,为了银子呗。
说句不怎么中听的实话,他们姓楚的一家人,这一辈子,吃喝拉撒全都在用乔家几代人拼搏和积攒下来的家业。
再说白一点,一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用嫡妻的家业养了一群吃软饭的小妾儿女。
现如今初瑶回来,她所说的拿回家业,自然是拿回乔家的全部家业,不管这些年,这些家业被楚国公吞并了多少,现如今,账房都被她扫荡一通,这些家业自然也全都攥在了她的手中。
姓楚的这些人,现在吃喝用度所花销的钱,只能靠着女儿在宫中当皇后的补贴,还有楚国公在官场上所拿的俸禄。
虽说这些钱财,他们若好好利用,生活也能过得不错,毕竟初瑶要把他们留在身边,好好折磨,这乔家的大宅院,且还让他们住着呢,他们一家也不至于流离失所,在这偌大的京城,连落脚之地都没有。
可能有些人就是贪心呀,又或者说,是不甘心吧。
“不不不,偷窃这种龌龊之事,我可是读书人!大姐,我不会做出来的!”
原本躺在地上的楚文生一个骨碌爬了起来,连忙摆手解释。
“龌龊之人,行龌龊之事,这跟读不读书有什么关系。”
初瑶淡淡看着他站在原地都在微微发抖的双腿,忍不住在心中嗤笑。
楚国公跟楚夫人只生了这一儿一女,女儿像是随了爹,一颗心上,恨不得长了一万个心眼子,为人精明的很,权衡利弊很在行,做事也不会如此鲁莽。
可这个儿子,看他的模样,应该是百分百随了楚夫人吧。
有点头脑,但不多。
“或许你不是来偷东西的,但你一定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你看那边,是我院中的小库房,门锁的位置,是不是有被动过的痕迹?”
初瑶不气不恼,拉着他的手臂,强硬的将他转过身,逼他看向门外不远处的库房位置。
这次的楚文生,没能及时接上初瑶的话,只是被强迫着看一下库房的位置,站在原地的双腿,抖得越发厉害。
“让我猜猜,你说,半夜溜进人家库房偷东西的,到底是老鼠,还是窃贼呀?”
初瑶忽视他那抖成筛糠状的腿,脸上笑意不减,只顺手取下了门上的门栓。
很结实的木材,又长又方正,棱角分明,敲人一定很疼。
楚文生听着她问出这话,更是不敢作答,只微微低下了头,不想再看。
“若是老鼠的话,我只需进去,一棍子抡在它的头上,便能将它的脑壳敲碎,那到时我的院中,是不是就能得一片清静了?”
初瑶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是在很认真的问他。
可这种话,楚文生哪敢回答。
他相信,这个妖女做得出来,惹她急了,她或许真的会敲碎他母亲的脑袋!
“娘!快跑!快跑啊!”琇書蛧
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楚文生忽然扭头,抱住了初瑶的腿,并朝着库房那边凄厉又大声的喊着。
初瑶也没料到,平时看着那么怂的楚文生,如今为了他娘,竟然能有如此血性。
只可惜,他俩的配合,和护母的殷切,没用在正途上,而是用在合伙偷盗上。
真当她是冤大头吗?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偷她东西,找死。
初瑶不急不躁,只伸手,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
“纵然你与我是姐弟,可男女七岁不同席,咱们都这么大了,你跑过来抱我大腿,岂不是太无理了些?”
手指仿佛被掰断了的痛,刺激着楚文生的每一根神经,疼的他想赶快松手,想大声喊叫,可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见母亲抱着一个包袱从库房跑出来了。
甚至都没往他这边看一眼,便直接扭头往院门处狂奔而去。
这一刻,楚文生的心都是凉的。
他拼命护着母亲,可母亲却只顾自己逃命,连看他一眼都不肯,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初瑶可没时间管他们母子的感情会不会产生裂痕,她只一巴掌抽在了楚文生的脸上,将他重重扇在一边,别挡着自己追回财务的路!
敢偷她东西,这母子两个,今日死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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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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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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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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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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