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控制不住的视线,每每落在她身上时,总能察觉出几分往日的熟悉。
这种感觉一开始很奇怪,他甚至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会将瑶儿与其他的女人联系到一起。毕竟他的瑶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其他的女人,不配与她相像!
可……
他的瑶儿,离开他已经太久了。
到现如今,已经整整五年了。
父皇下令烧毁了瑶儿所有的画像,而他作画的技艺,又不如瑶儿的那般精湛,偷偷所作之画,也画不出瑶儿往日的五分神采。
他想她,真的很想她,每每跪在她的坟前,怀念她往日的模样,他都会经历最可怕的事情。
他发现,他偶尔会忘了瑶儿的模样!
明明曾经的一瞥一笑,都如同烙印般深刻在他的心中,可五年过去了,那烙印仿佛在消失,仿佛在被时间磨平。
他不能忘记她,亏欠瑶儿良多,他有什么资格忘记她?
可当他深陷这种痛苦之中不可自拔之时,见到乔愿的这双眼睛,仿佛他内心阴暗的天空中,被猛的撕开了一道口子,撒下了一束刺眼的曙光。
他不想承认,可他也不想松手,就让这道光亮消散于天地间!
他知道别的女人都不配与他的瑶儿相提并论,可是如何才能让他的瑶儿永存心中?
他想时时刻刻看着她的脸,哪怕世间再无可能,可总有那与她相似之人。
今日能寻到眼睛像她的乔愿,来日便能寻到脸庞像她的,鼻子像她的,嘴唇像她的……
短短瞬间,秦翎的思绪不知都飞出去了多远,再次回神之时,是被自家母亲轻轻推了推手臂。
“还愣着做什么,用膳时间结束了,你左手边小几上,那束合欢花,是刚折的,具体怎么做,不用母亲再教你了,吉时已到,且去吧。”
淑妃娘娘微微侧头,轻声提醒他。
可秦翎却只淡淡应了声,便拿起了手边的合欢,抬眸扫视了一圈在场诸人,目光微寒。
选妃宴,这是在侮辱他,在侮辱他的瑶儿!
可这是皇帝的吩咐,他如何能推辞的了?
心中反感至极,却不得不来,这种滋味,谁人能感同身受。
况且太子妃之位已经被皇帝内定了,他今日这番,不过是走个过场,选妃之事,还真由得他自己做主不成。
不过太子妃之位,他不能自己做主,可他府上空着的四个侧妃之位,确实可以自由选定。
如此一来……
秦翎捻了捻手中的合欢花束,视线缓缓投到乔愿那边。
他可不可以,将她选入侧妃之中?
这一刻,他忘了乔愿身边还带着个儿子,忘了选侧妃也要有规章制度,不能什么人都可入选。
他只想要那双眼睛,那双像极了他瑶儿的眼睛。
端着茶盏,正缓缓抿茶的淑妃娘娘,实在是没忍住,趁着这蠢儿子没走远,私底下用脚尖踢了他小腿一脚。
一切都发生在桌下,没几个人注意得到,只有吃痛到微微蹙眉的秦翎,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自家母亲。
为何突然踢他?
要知道,这个母亲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自小也是真心疼爱他的,护的如同眼珠子一般,从小到大,别说是打他了,就是重语冲他说话都未曾有过。
今天这一脚,竟然是活了这么久,母亲第一次动真格的打他!
他做什么了要挨这一下打?
秦翎想不明白,但他人都站起来了,在场诸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他的身上,他手中还拿着花呢,此时应该顺着流程继续走下去,而不是在这里迟疑。
至于挨打的原因,他事后定会讨问明白。
在场的女客们,随着他的起身,视线皆有移动。
没错,这场赏花宴的目的人人都知道,可在这场赏花宴上要选出来的太子妃,其实早已被人内定这件事,她们却是不知的。
皇帝在朝谋中的计策,玩的便是这般顺手。
内定的太子妃,乃是王相爷家的嫡幼女,可除了王相爷,皇帝,以及秦翎本人,再无第四人知晓此事。
没错,就连王相爷家的嫡幼女,也并不知晓此事。
此时的她,如在场所有适龄女子一般,激动到抚着小心脏,目不转睛盯着他手中的花束,盯着他俊美的脸庞,以及他缓缓挪动的脚步。
太子殿下不愧是皇帝最出色的儿子!
身姿挺拔,长相俊美,学识渊博武功还高强,这样的好儿郎,哪个女子能忍住不动心?
再加上他如今的身份,乃是国之储君,若不出意外的话,便是未来的皇帝了,嫁给他做正妃,那将来岂不就是妥妥的皇后!
初瑶跟宝儿赶在撤席的最后时间,抢到了盘中没有人动的几块糕点,此时啃糕喝茶,悠哉悠哉的看着热闹。
秦翎选妃,那是真有意思,看着此时他拿起花束却犹豫不决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此人长跪殿前,冒死也要求下一道赐婚圣旨的坚决果敢。
到底是自己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哪怕后来都已长大成人,初瑶也对他生不起半分男女之情,胎穿到这个时代,唯一喜欢过的人,是当今的仙气飘飘的国师大人,只可惜表白被拒后,秦翎这狗东西马上就去跪求圣旨了。
当时的自己没办法,赐婚圣旨若是敢拒婚,连累的,可不仅仅只有自己,还有整个家族的命运。
她胎穿到母亲的腹中,以小郡主的身份出生,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其实,很小她便明白,群主的身份不是白来的,是要担责任的。
所以尽管父王和母妃几次过来劝说,说不喜欢可以不嫁,他们镇国王府还是能护得住女儿。
可真能护得住吗?
初瑶明白人心的脆弱,知道皇帝的忌惮,她不敢赌。
反正这个世上,她唯一喜欢的人只想得道成仙,可她作为父王母妃唯一的女儿,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也不是嫁,嫁给一个知根知底的熟人,过平淡的日子也挺好。
谁料啊,一步错,步步错,如果当初没有应下赐婚圣旨,会不会死的就没有这么痛了?
现在他又要选妃了,可笑至极呀,自己竟然还坐了个特等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观察他的即兴表演,看看他手中的花,到底能花落谁家。xiumb.com
……
抱着看戏心态观察事物的初瑶,那是一万个没想到,秦翎手中的花束,竟然在她头顶打了个转,径直就要往她面前的桌上放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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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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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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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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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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