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少将军又出现了。奴婢在一旁看的真切,皇上似乎不大高兴,并不是真心感激他对您的救命之恩。”
“这也是让我觉得苦恼的地方。”她想起那天在长生殿发生的一切,“皇上应该是猜忌我与少将军之间的关系,每次遇到他,都会加深怀疑。而且今晚的确算是太过巧合,不开心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温玉坐在床沿,惴惴不安:“奴婢知道,您和南宫氏之间并没有任何情爱纠葛。万一,这件事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皇上肯定不会对名门望族下手,您可就……”
还没说完,有人轻声敲了敲门。
二人对视一眼,卫书懿决定亲自去开门——
“杨公公?!你怎么来了?”
杨明睿显得踌躇,憋了半晌,还是俯首说道:“宜贵人,皇上叫您过去斟酒。”
“……什么?”
“奴才也听不明白是何意思,皇上原话就是如此。”
卫书懿看到眼前人的为难,又追问道:“杨公公,皇上身边还有什么人吗?”
“这个……那个……贵妃娘娘也在。”
“好,本主收拾一下,马上就去。”
再次合上门,温玉赶忙劝道:“姑娘,奴婢总觉得那边没什么好事,为何不找个由头推了?若您坦言身子不适,皇上大概也不会为难于您。”
“然而,皇上心头百转千回的情绪无法发泄,经过一夜的堆叠,下次想解释清楚,恐怕就是难上加难!”卫书懿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必须得去,还要隐忍一切。否则,我受难也就算了,南宫家的少将军也要被我牵连,这非我所愿。”
就这样,她在杨明睿的带领下,穿过环廊,前往帝王的住处。
刚推开门,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他,喝醉了?
就因为今天庆典上的事?
卫书懿放缓脚步走去屏风后方,凌乱的软榻上,除了倒下正滴着酒水的金杯,就只剩下瑾贵妃钟爱的披帛。
“皇上,臣妾来了,请问您有何吩咐?”
无人理会她。
她只能将金杯扶好,取出帕子擦拭地上的酒渍,又将七零八落的书卷整理到一旁,继续安静等候。
不加掩饰的喘息声从一墙之隔的内室传来,她听得出来,那是谢晏辞动情的声音。
“……皇上?”
卫书懿提高了音量,不自觉握紧右拳。
这次,他总算有了回应:“朕不习惯无人守夜,你就在外间候着。时辰到了,朕自然会让你离开。”
这本是宫人们做的事,如今,她已经成了主子,却被“赋予”这样的任务。
除了羞辱,她想不出其他理由。
紧随而来的,便是瑾贵妃极力克制的嘤咛声,时间流逝的同时,也让那个声响逐渐变大,声声痛击卫书懿的心房。
床榻之上,帝王突然掐紧女子的脖颈,在她耳畔一次次呼唤:“瑶儿……瑶儿……”
她就这么止了声息,盯着帐顶的图案出神。
她记得,有个人的小字,也叫做“瑶儿”。
她还记得,君王向来都是柔情相待,从不孟浪,偏偏今夜失控,像在惩罚某个人。
……
不知在外面坐了多久,明黄色的龙袍才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谢晏辞径直走到她身旁坐下,伸手就想抱她,却被她侧身躲过。那双潋滟温情的眼眸里,居然出现了厌恶!
她讨厌闻到这股陌生的熏香味,更不喜欢他身上残留的情欲,更为他毫不留情的羞辱心寒不已!
“宜贵人是在拒绝朕?”
“臣妾只是在遵循礼数。”卫书懿垂眸,看着那抹明黄,“内室里贵妃娘娘尚在安睡,臣妾怎可在此地与皇上欢好?伤了姐妹情是其一,臣妾更怕,此事传出去,有损皇上清誉!”
是啊,只有昏君才会传召几位美人侍寝,他不能做这样的事。
可他原本也不想要这份荒诞,他只想抱着她弥补心殇罢了。
“宜贵人还是能说会道,几句话就让朕失了兴致,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你等等!”谢晏辞蓦地握住她的衣袖,积压许久的怒火又在操控他的理智,“听到现在,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她奋力抽开广袖,哪怕它被撕裂了一角:“臣妾想说,贵妃娘娘不愧是皇上钟爱的女子!就连闺房之乐,也胜过……”
“出去!”
他不想听后续的内容,只觉得心尖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楚,直接下了逐客令。
她也没有停留,疾步离开厢房,只余淡淡的馨香。
卫书懿不记得来时路,只能在府邸里随便转悠,方才经历的噩梦回忆,让她不知所措。
他竟然将她当作奴才,让她去守夜!让她亲耳听见那些声音,还故意走出来,继续未尽的羞辱!
这才是帝王本色。
她原本就不该奢望普通百姓一家三口的温馨,更不该真把君王当作夫君,以至于换来这样沉重的打击。
“睡不着?”
“……大人若想保全自身,保护好南宫氏的基业,请远离我。”
南宫珩在自家庭院里,倒是放松了许多。原先只会抱剑站在她几步开外之处,此刻竟也敢坐在她身侧。
“皇上若因为个人猜忌,想杀我或者针对南宫氏,那就不是祖父尊崇的明君。我,相信祖父的眼光。”他挽住被扯坏的广袖,“你和皇上吵架了?还动了手?”ωωω.χΙυΜЬ.Cǒm
“……没有,他不会对女子动手。”
“我不喜欢你这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总是端着藏着,该把自己憋坏了!”南宫珩索性将那一缕飘在风中的锦缎彻底撕下,“喏,就像这样,不开心的事,通通丢开!”
它就这么飘去了池塘,随水漂流,最后缠绕在假山石后,不见踪迹。
“多谢大人开解,这么晚了,你为何也没歇息?”
“谁让我倒霉呢!厢房就在这附近,有段时间没去过秦楼楚馆了,竟还能听到这样瘆人的叫声,如何睡得安稳?”
她一时无言。
原来,他也听见了。
“人人都道少将军光风霁月,怎么也去那种地方?”
“自然不是去找艺伎!”他慌忙解释,“你不许误会我!除了你,我不爱跟其他女子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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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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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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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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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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