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姬有些尴尬,心中却是害怕穆铮生气离开的。

  她一只手捉着穆铮的衣袖,眼睛偷偷地看着他的脸,“你……还生气吗?”

  见人老实巴交地低头认错,穆铮这才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我会生气?”

  陈瑶姬自知理亏,头垂得更加低了。

  两人已有好些日子没有见面,却不想好不容易重逢,又是这般模样。

  陈瑶姬心中思绪翩飞,想问的其实还是那百香竹一事。

  以及……听齐横云说,是穆铮一人将自己从山上背了下来。

  为了不让自己的努力白费,还带上了那根竹子。

  想到了这处,陈瑶姬心中的羞愧更甚,心中七上八下的难受。

  也不知就这么沉默了多久,眼看着夜深了,穆铮这才站起了身,正准备离去。

  陈瑶姬心中一慌,下意识便抬了手,捉住了人的衣摆。

  “你去哪?”

  穆铮微微偏过了头,转脸看她,抿了抿唇,“该吃药了。”

  陈瑶姬似是很害怕他离开,听人这样说话,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手来。

  却不想她手微微坠落,便被穆铮直接顺势捉住了。

  陈瑶姬倏地抬了头,正对上了穆铮的双眼。

  “若是此事还有下次……”

  难能在这人眼中看到些威胁之色,陈瑶姬心中惴惴,吞了吞口水。

  “还有一次……就怎么了?”

  穆铮神色一凛,便勾了个笑容出来,“若是还有下次,我便备个绳索,将你拴在我身边。”

  那话语说的十分冷硬,说罢他便转过了身,径自离去了。

  陈瑶姬坐在原处发愣,虽知晓穆铮定然不会同他所说的那般,但她还是心下一暖,叹了一口气出来。

  因着陈瑶姬近来在京中声势浩大,名声正盛,故而她受伤的消息在京中也备受众人关注,一时之间陈瑶姬的名声被众人捧的甚高,倒让她本人有些受宠若惊了。

  蓝白秋日日都来给她看诊,开得方子也日日按时喝着。

  陈瑶姬倒是觉得体力恢复了一些,但右手腕到底还是虚脱无力,怎么也抬不起来。

  这日蓝白秋正收拾了药箱准备去给她配药,便被陈瑶姬一口唤住了。

  “等等。”

  蓝白秋回过了头来,正看向了她,挑了挑眉,“怎么了?”xǐυmь.℃òm

  陈瑶姬面色略有些严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才问出了口,“我想要问一下,我这右手腕,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时间有限,祭天大典要用的盘龙柱还没有做好,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不好完成了。

  蓝白秋听了陈瑶姬这般问,便知道穆铮并未将实情告知于她。

  他抿了抿唇,垂眸思虑了片刻,便道,“你的伤还须多休养才是,手腕……到时自然便会好了。”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陈瑶姬心中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人,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颓废地靠在了枕头上。

  见蓝白秋出了门,福儿这才敢进屋。

  她这几日伺候陈瑶姬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照顾的不好,便让人落下什么病根来。

  陈瑶姬日日歇在床上,身上也养出了些肉来。

  她在床上发着呆,想来终究不能如此,于是便从床上直起了身,准备下床。

  “公主!”

  福儿见状,当即便三步并两步小跑了过来,将人扶住了,“你身子还没好,怎么下床了?”

  “穆铮呢?”

  陈瑶姬这几日显少见到穆铮,福儿听人问起,怔愣了片刻,这才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晓,许是在忙些事情。”

  知晓穆铮平日里琐碎之事甚忙,陈瑶姬便也没再多问。

  她心中已然已经有了些打算,让福儿给自己取了纸笔来。

  福儿不明所以,却还是将人安顿好后,回头去取了东西前来。

  陈瑶姬在山上之时,也曾听姜不缘说起过,有一个半身不遂的男人,几乎已经被大夫判了死刑,直说他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但他偏不信命,整日在家中练习,终是站了起来。

  想来她右手这般无力,当是也应该多练习才是。

  见福儿将宣纸铺平在了桌上,陈瑶姬这才咬了咬牙,努力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来。

  先前活动自如的手,如今却是有千金重一般,让她怎么也抬不起来,额头上陆续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丝。

  福儿在一旁看着,也是有些干着急,替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公主,要不歇息一会儿?”

  陈瑶姬并不肯。

  她摇了摇头,终于在手握上笔杆的那一刻呼出了一口气来。

  奈何只迈出了这一步,她便再没有什么力气了。

  只见她右手止不住地颤抖,陈瑶姬咬了咬牙,控制着左手将其握住,却依旧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墨汁滴在了宣纸上,晕染了一个大圈,陈瑶姬的衣衫之上也沾染了不少墨水。

  福儿在一侧看得有些着急,正不知如何劝阻之时,蓝白秋进来了。

  他本想着提醒陈瑶姬一些注意事项,却不想这人竟自作主张,练起了字来。

  “啪嗒。”

  那笔杆就这么猛地落在了桌上,陈瑶姬大口喘着气,抬眼看向了蓝白秋。

  “这是怎么回事?”

  她并非是蠢人,若是放在往日里,受伤了这么多日,手怎么可能一直都不好?

  再者说来,她身上的皮外伤几乎都已经好全了……

  想到了此处,陈瑶姬便咬了咬牙,眼睛直勾勾盯着蓝白秋瞧。

  蓝白秋眸子闪了闪,心中似有纠结。

  “你大可直接同我说,不必瞒着我。”

  看出了他心中迟疑,陈瑶姬叹了一口气,幽幽开了口。

  似乎是做了些心里斗争,蓝白秋将身上的药箱放在了桌上,颇有些郑重地坐在了陈瑶姬的对面。

  “先前我不说,是我以为穆铮会同你说。”

  他叹了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睛,“这几日我日日都在替长公主调养身子,也对你的手用了些法子,但大都收效甚微。”

  “我医术不精,已经尽力而为,若是再过几日长公主的手腕还是这般……”

  “那蓝某也别无他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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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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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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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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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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