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铮临行前,陈瑶姬出门送他,福儿跟在身侧,眼睛滴溜溜地在二人之间打转,似是看出了些二人之间的小猫腻。

  她什么也没说,直到穆铮离开多时,陈瑶姬仍旧立在门前发呆。

  “公主,天色不早了,回房吗?”

  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陈瑶姬脑中乱糟糟的,回头便见福儿冲着自己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只是时而想到自己前世与顾长安,又时而想到了穆铮。两个人的身影重重叠叠,让她心生了恍惚,才在这里发了这么久的呆。

  “回吧。”陈瑶姬心中哀叹一阵,甩了甩头,将那繁杂的思绪扫落了些。

  “你替我找些水果来,今夜切成片,等明天日头大些了,再放在宫中晒些时候。”

  她嘴里吩咐着福儿做事,却仍旧心不在焉的,不自觉又想起了穆铮看向自己的目光来。

  一想到那句“我相信你”,她就觉得心口雀跃的厉害。

  当真是魔怔了。

  陈瑶姬甩了甩头,这才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今日自己不光见了穆铮,还见了顾长安。

  想来他们夫妻二人,陈瑶姬实在是不觉得他们会做什么有利于自己的事,之后还是离得远些才好。

  陈瑶姬脑子里思绪繁杂,想着想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恍惚之间,她似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陈帝,陈佩儿,高贵妃,还有顾长安。皆是她前世认为的家人,最重要的人。

  大雨滂沱之中,这些人将自己踩在脚下调笑,咒骂,说他们与自己云泥之别。

  陈瑶姬不自觉之中便被餍在了梦里,她不知所措,只能四处狂奔,这些声音历历而耳,直到……她见到了穆铮。

  她也不知道自己晚上睡了多久,还是晚膳时候被福儿叫了起来,她才堪堪从梦中惊醒了神。

  “公主怎的睡着了?今日御膳房做了松鼠鱼,模样好看的很,公主吃些再睡?”

  福儿笑着将食盒上的饭食一一取出,放到了桌上。闻到了饭菜的香气,陈瑶姬才觉得自己的双脚稳稳落在了地上。琇書蛧

  她接过了福儿递过来的碗筷,用茶水漱了漱口,“那就吃些吧。”

  福儿那头笑着为她布菜,陈瑶姬吃着,不自觉便抬眼望向了窗外。

  今夜的月亮,好像格外圆呢。

  自那日拜访过陈帝过后,陈瑶姬已经在宫内歇息多时了。

  她不怎么出宫,就这么宅在自己的四方院子里,虽整日无事可做,但也乐得自在。

  陈瑶姬本人自是不会觉得有多无聊,倒是福儿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整日都做些陈瑶姬没见过的吃食来。

  如此闲暇,陈瑶姬还觉得自己胖了不少。

  今日本与福儿说好了摘些青梅来,却不想主仆二人难能收拾好了出门,便被前来的刘公公挡住了去路。

  “奴才给长公主请安。”

  见陈帝身边来了人,陈瑶姬只得一改了先前神色,扶起了刘公公,“刘公公怎的今日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上次她能顺利见到陈帝,还是多亏了刘公公。如此见到刘公公,陈瑶姬难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刘公公见陈瑶姬似是要出门的模样,紧跟着便道,“老奴似是来的不赶巧,恐怕是要扫公主的兴了。”

  听他这样说,福儿方才欢快的脸色便耷拉下来了几许,却只能规矩地站在原地,哀怨着一张脸看向了陈瑶姬。

  “此话怎讲?”陈瑶姬回了一个目光安抚了下福儿,这才正色看向了刘公公,“父皇那里出了什么事?”

  “自是不会有什么大事。”刘公公也注意到了福儿神色的变化,却也只能接着说,“近来高家二房给陛下送了幅画,陛下喜欢的紧,想叫了公主来一同去看画。”

  听了刘公公这样说,陈瑶姬心下便已经了然了几分。

  她垂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问道,“近来父皇可是去过了高贵妃寝宫?”

  刘公公知道陈瑶姬意有所指,跟着便笑了,“可不是?高贵妃在宫中禁足的久了,也不知怎的闹着要上吊,这不就闹到了陛下的眼皮底下?”

  听了刘公公这般说辞,陈瑶姬便懂了。

  当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陈帝此番叫她去一同赏画,只怕看画是假,为高贵妃求情才是真吧?

  想来如此,陈瑶姬不禁在心中赞叹。

  这高贵妃还真是勾引男人的一把好手,怎么算计起人来便如此蠢笨?

  她不会真的以为傍上了男人,自己便能斗过她了?

  陈瑶姬在心中暗自感叹,紧跟着便吩咐了福儿拿了荷包来,递到了刘公公手上,“谢过刘公公了,本公主换了衣服,即刻便去。”

  “公主何必客气。”见陈瑶姬亲自递来荷包,刘公公当即便喜笑颜开,笑着接下了,“既是长公主心意,那老奴便收下了。”

  “刘公公不必客气。”陈瑶姬见刘公公收了荷包,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目送着人走远了。

  福儿眼睛紧瞪着刘公公的身影瞧,见人走远了,这才哀怨地喊了一声公主。

  陈瑶姬无法,却也只得笑着摇了摇头,“等明日再去吧。”

  虽心中颇有怨言,但福儿还是尽心替陈瑶姬更衣打扮了一番,嘴巴里仍旧念念有词,“公主可别忘了。”

  “好好,答应了你的事,本公主何时忘过?”陈瑶姬一边安抚着福儿,一边抿了抿唇。

  这高贵妃这般着急想要解了禁足,她又怎能如了她的愿?

  待到陈瑶姬到了御书房时,刘公公早已候在了门前,向着她行了一礼,“长公主殿下可来了,若是您再不来,陛下便又要派老奴去请了。”

  陈瑶姬听了这话,跟着便笑道,“想着是要来见父皇,所以打扮的久了些,还请公公见谅。”

  说着话,她便向着屋内望了一眼,垂头冲着刘公公小声问道,“不知公公能否说说,这高家二房,送来的是什么画?”

  刘公公眼睛望了一眼屋内,跟着便说道,“是那民间很有名的老画师,张有道的一副《牧童吹笛图》,他近来似是来了京城,高家花了重金,才买来了这一副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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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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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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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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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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