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彻底睡够了,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往前院跑。
“姜姑娘,早饭想吃些什么?”云姨从厨房露出头来。
“云姨不用管我,我去找晏珩出去吃。”
说完已经跑出了月亮门。
回来的姜晚并没有再刻意去修容,她穿了郭氏给她准备的藕色夹袄和长裙,头上扎了个半丸子,任凭半边墨发散在肩头。
“咚咚咚!”
“晏珩!可起床了?咱们出去吃早餐啊,我想吃咱们巷子口那家的包子了!”
说着又咚咚敲了两下。
见没人应,干脆抬手推门,竟不想直接将门推了开来。
“没人吗?”
姜晚嘟囔一声探头向里面看去,床铺整齐哪里又晏珩的影子……
“竟然出去都不叫我的!”姜晚高亢的心情瞬间低落,她垂头嘟嘴,转身就向外走。
却不想,刚走出一步就直接扎进了一个怀抱。
硬邦邦的胸口和铺面而来的熟悉的清冷的味道,不是晏珩又是谁。
“唔……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晏珩抬手勾了勾她被撞痛的鼻尖,“我还以为屋里进了大耗子,自然得轻手轻脚地进。”
“你才耗子。”
她嫌弃地推了晏珩一把,却被来人拉进了怀里。
姜晚发现,这人自从习惯了这种亲密的接触,就越发驾轻就熟起来。
原本那么矜持恪礼的一个人,如今对这种搂搂抱抱是越发熟练了。
姜晚也就势保住男人清瘦的腰。
抬头就看到他脖颈的线条和高高鼓起的喉结,就……特别想咬一口。
“想吃什么?走吧。”喉结滚动,晏珩的声音溢出。
姜晚埋头在他胸前蹭了蹭,再没机会咬上去。
出了清和园所在的巷子,就是这清苑县最热闹的一条街道。
因为城门放开了限制,很多周遭的村民又恢复了进城摆摊的生活。
自家织的粗布,绣花的鞋面。
或者是一些自制的果脯、腌菜,总能在这晨市之中找到一席之地。
姜晚拉着晏珩一起吃了包子,又喝了海鲜粥,这才溜溜达达地去了牙行。
托袁成的福,她如口袋丰满了不少。
所以,这次出来她不但想要买人,还想要置些产业,无论是田庄还是铺面,只要握在手中,便算是一份底气。
他们去的牙行是朱管家介绍的。
也是这清苑县最大的一家牙行,里面不但买卖奴隶,也有各种田产房舍。
接待两人是的是一个姓张的保人。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瘦削却精明,见了谁都是一脸的笑意。
听说姜晚要买几个能看家护院的,便快速从十八到二十五岁的青壮年里拉出十几个男人。
天灾带来的余温还未完全散去,如今这个牙行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眼前这些人虽然年龄合适,但一眼就能看出个个都是饿了许久的流民,就算待在这牙行里恐怕吃得也不好。
一个个瘦骨如柴不说,还满脸菜色。
讲完凝眉打量了一番问:“可有会武的?”
张保人想了想,犹豫道:“有倒是有一个,年纪三十多正值壮年。只不过这个人不太好管束,之前有人想要买他还差点将那主顾给打了。”
张保人说起这个就颇有些郁闷。
他这边的奴隶,大多都是从武宁县外收来的,不是自卖自身给家人筹借粮食,就是全家死的就剩下他自己了,活不下去只能选择卖身为奴。
本来到了这边一个个也都十分认命往往有主顾来无不是抢着表现自己,希望能去个好人家。
就这个,仗着自己有些拳脚,那主顾不过挑拣了他几分,就怒气上头将人打了。
虽然后来他们也饿了那人几顿,但到底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也舍不得将人饿死,只能留着在牙行做些苦力,再寻求下个买家。
姜晚惊讶,“竟然这么凶?”
再古代奴隶的命全靠一章卖身契,握在谁手中,谁便有杀生大权,姜晚想不通这人是故意寻死才这么头铁的吗?
张保人也颇为无奈,“是啊,这人是武宁县来的,名叫陆远。人长得高大也有些拳脚所以虽然混在流民之中,到也没受多少苦楚。
听买他的人说,专门干些劫富济贫的勾当。用抢来偷来的银钱去照顾一群逃难来失了家人庇护的妇孺。”
姜晚哑然,这还是个江湖侠客呢……
只听那张保人继续道,“你说他这人吧,也不傻,也有能力。在外面掏心掏肺地对一群毫无关系的人好,却不想被人家联合起来给卖了。”
姜晚:“啊?”
“也是那些做买卖的人,将周遭合适的孩子买够了,这才盯上有一技之长的人,价格给得也高。那男人会武,却不防备身边之人,被人一包蒙汗药直接绑卖给了人牙子,等醒来时已经被货船运到陵阳城了。”
姜晚问:“他没逃吗?”
“谁说没有呢。”张保人道,“可这昏迷一路腹中空空,铁打的大汉也受不了这人牙子身边又不缺打手留他一个绰绰有余。”
“到现在,我都只是每日一点水米保证他饿不死,但也绝对逃不走。可这人凶起来,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姜晚越听越好奇,“不如把这刺儿头带来,我看看。”
张保人一听有眉目,赶忙招呼身边的伙计,“去,把老陆叫来。”
等那骨骼宽厚,样貌周正的男人拎着扫把出现时,姜晚愕然。
她抬手扯了扯身边晏珩的袖口,“这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晏珩眼尾含笑,“嗯,武宁县外,割了你布包的贼。”
嚯……
想到刚过张保人对眼前人的一通陈述,姜晚简直无语。
这还真是整日打雁最终被雁啄了眼。
“喂,那个贼!”
姜晚见对方垂目而站,看都不看她一眼,突然开口。
那人眼睛微斜看了姜晚一眼,垂了下来。琇書蛧
显然,他没认出这个自己曾经劫过的“富”。
姜晚又道,“怎么?断了的胳膊长出来了?这就不认识了?当初抢走我的布包,里面可有让你满意的东西?”
突兀的。
那日在将布包抖了底儿朝天也没看到一个铜板的中年男人,愕然看向姜晚,记忆复苏。
他有些惊异,“你那时,知道我的目的?”
所以才早早防备,将包中之物都藏到了别处?
声音干哑粗粝,明显没了当日的嚣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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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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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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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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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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