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衫,正坐在外院的亭子里烤火喝茶。
时钰看一眼紧挨着姜晚的张承铭,“你跟来做什么?”
“我怎么来不得?”张承铭看向姜晚,“我说,你是与那姜家女有仇?”
姜晚点头,“有啊。”
“什么仇?”
“你猜?”姜晚剥了个花生塞进口中。
抬手招呼时钰,“你们家世子以前住哪里?平时都做些什么,来与我说说。”
张承铭见姜晚逃避自己的问题,反而问起别的男人,顿时不乐意了,他道:
“你问时小将军做什么?不如下次你去我府上做客,我那边还能划船呢。”
“我崇拜,爱戴时小将军不行吗?你别捣乱,时钰快走带我转转。”
时钰虽肯带着姜晚转,却又着实跟屁虫张承铭。
不过怎么赶也赶不走,再加上两人有一起偷窥的交情最后还是忍了。
所谓梅园,其实是在这院子房屋的最后面有一处很大的空地。
未建房舍,反而种植了成片的梅树。
梅花红的灼眼,姜晚只一眼就想起清苑县,那满院的花。
时钰从厨房拿出一个铜锅来,在庭院的亭子里放了炭盆,将国内扔进几片生姜、大葱和枸杞,又简单调了两份蘸料,便招呼姜晚吃火锅。
“我平日里也少在府中,这些菜都是过来时从外面买的,咱们简单吃些。”
这亭子建在梅花林中,坐在里面仿佛被花海包围。
无论哪个角度都是成片的嫣红,美不胜收。
姜晚:“这些是他爹娘种的吗?”
“嗯。”时钰点头。
“种这些梅树的时候我和世子都还未出生呢,夫人十分喜爱这些梅花,小时候我与世子调皮,压弯了一株梅树,被夫人吊在房梁上吊了半晌呢。”
姜晚忍笑,果真,亲儿子。
抬头间,见梅树间出现一个蓝色身影,“那是?”
“那是习嬷嬷,你穿的衣衫就是嬷嬷的,如今这梅园就我们两人,婆婆是夫人身边的老人,这些梅树平日里都是她来侍弄。”
姜晚见老人家虽然满头白发,但面色红润,动作伶俐,看起来十分矫健。
她正将一些梅枝剪落,又整齐地放到随身携带的竹篮中。
而后,那老人就拎着篮子向三人走来。
“习婆婆。”
“习婆婆好。”
姜晚学着时钰向老婆婆打了个招呼。
“老婆子平日里耳朵背得很,腿脚也懒,你别见怪。”
习婆婆说着,将篮子递给了姜晚。
姜晚下意识接过,只见里面除了几枝花枝外,还放着一叠梅花状的糕点。
那糕点外还撒了一层红红的花瓣,格外好看。
“晏少爷小时候最爱吃的梅花糕,你尝尝。”琇書蛧
说完,还做了一个捏起放入口中的动作。
姜晚赶忙道谢。
老人家这才满意地点头离开。
张承铭见那梅花好看得紧,伸手就想去那,却被姜晚一巴掌拍在了手上,“又不是给你的。”
说完,十分不客气地抱在自己怀里,“你们吃好了吗?宴会也该结束了,咱们去找程意,我要回去了。”
张承铭尤不死心,“给我吃一块,你那边那么多。”
姜晚随手捡了一支梅花,“见者有份,送你了。”
说完,脚下生风般离开了梅园。
张承铭连那梅花糕的边儿都没碰到。
三人边走边闹到达前厅的时候,宴会还未散去。
姜晚指了指宴会厅问张承铭,“你不进去吗?好歹来贺寿,都不出现是不是不太礼貌。”
“我爹在呢,我来就是为了找你,去不去没关系。”
时钰插话,“你寻他干嘛?你一个爷和我们两个奴仆混在一起想什么样子?怎么难不成你看上他了?”
时钰本来就是想要恶心一下这个纨绔。
却不想,他这话一出,张承铭竟然脸红了。
红了!
时钰简直无语,你一个纨绔,日日留恋花街柳巷,和京中各个花楼里面的花魁都是知己,眼下竟然只因为一句玩笑,就脸红了?
“你!你……你不会喜欢男人吧?”时钰抛出致命一击。
张承铭瞬间脸颊红透,他看一眼姜晚,突然向宴会厅走去,“那个,我觉得还有点饿,我再去吃一会儿。”
姜晚:……
时钰:……
“我觉得,你平时还是离他远一些。”时钰对姜晚道。
姜晚点头。
两人在厅外房檐下寻了个避风的位置坐下。
姜晚十分大方的分给了时钰一颗梅花糕,“你尝尝,剩下的我带回去给晏珩。”
时钰刚要咬闻言顿了下,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僵硬,很快又恢复原状。
宴会厅内,暖炉环绕,几个坐在首位的年长者正把酒言欢。
礼部侍郎张俊芳在看到儿子进来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臭小子,你还知道过来?”
张承铭一脸的笑,他随手拿起父亲桌子上的酒杯,向高位上的安南候告罪,“侯爷莫怪,梅园的梅花着实好看,我这一不留神就多呆了会儿。”
安南候自不会与一个后辈计较,“无妨,外面天冷快些坐下暖暖。”
张承铭也不客气,直接挨着自己父亲坐了下来。
他手中还护着那支梅花,如今坐下还生怕梅花被压到,找一旁服侍的家仆要了个细细的花瓶,妥善安置了,才算完事儿。
国子监祭酒陈明道将张承铭的小动作尽数看在眼中。
他轻轻抚了抚胡须,“梅花正当枝头,开得好啊。早就听闻晏世子的梅园红梅如血,漂亮得很。承铭,这梅可是来自梅园?”
校长点名,作为国子监的监生张承铭自然乖巧得不行,他赶忙坐直身体,双手作揖,“正是,有幸进梅园赏花,并得了这一支。”
“哎,想来时晏还是老夫的学生。”老祭酒借机看向首位的安南候,“不知晏世子可有消息?”
安南候摇头叹息,“我那侄子自己主意大得很,这一走一年多来无一点消息,我几经派人寻找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这时小将军可是出自镇南军,若是想隐蔽踪迹何其简单。”
一个大胡子武夫道。
“若是小将军还在,镇南军还在,那蛮子又怎么会破了域南关!”
“史将军慎言!”说话之人是一位骨骼寛大,脸颊消瘦凹陷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孔翎的父亲,孔慎。
那大胡子武夫瞬间禁声,却又不甘心地仰头灌了一杯温酒。
满堂皆静,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惊呼声:
“下雪了!”
“初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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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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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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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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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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