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在姐弟二人面前作威作福惯了,眼下被小辈打了不说,竟然还受到了威胁。
她瞬间炸毛,“不知好歹的贱胚子!竟然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抬手就要去抽姜晚。
“好啊!”
姜晚盯着沈氏,一双眼中满是狠厉。
“反正我爹是当着全村的面儿,将家里的那两亩良田和我们姐弟二人交给大伯照看的,如今大伯娘先打死我,再打死我弟,然后霸占良田茅舍,也算得上理所应当。”
沈氏高举的手僵在半空。
姜晚侧身,又捞起炕上另一个不常用的木枕,在手中掂了掂。
“今日,你最好下死手。要是我能活着出了这个门,定然让三爷爷来评评理,看看大伯、大伯娘这等行径,配不配得上一个长辈的身份!担不担得起亲弟弟的托孤之重!”
姜晚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透入屋内每个人的耳朵。Χiυmъ.cοΜ
莫名的,所有人都从床上这个形容狼狈的女孩身上感受出一股冷意,使人遍体生寒。
沈氏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刚满十四岁的女孩,平日里的姜晚娘软弱可欺,哪里是这副伶牙俐齿的模样,甚至还会出手打人。
这死了一回,难道魂都换了不成!
想到这里,沈氏蓦地记起尤婆子交代她的话:
“这孩子福薄、命却硬,若是魂归必须要喝下这碗定魂汤,不然魂不归位,意招惹邪祟入体”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看姜晚的眼神竟平白多了一丝害怕。
她比谁都清楚,之前的姜晚娘是连气息都没了的。
若不是尤婆子给的法子,她此刻肯定都凉了。
可这回来的?真的是姜晚吗……
同样打量姜晚的,还有姜游。
他靠在墙边,目光带着审视,这是撞了一次头,把脑袋里的水都撞出去了?
竟然知道反抗了。
甚至为了保护自己和沈氏对上,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也不知道等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会不会后悔。
小小的孩子双唇紧抿,心中却默默下定决心,他绝对不会分她一点点食物,就像她曾经对他的那样。
姜峰也觉得此时的姜晚有些不对头,怕事情继续下去会没办法收场,拉了沈氏一把,“好了,晚丫头醒了就行了!”
面向姜晚时,一脸僵硬的笑,“晚丫头,你刚醒,要好好休息,一会儿让你嫂子给你端些吃的来。”
说完,转身开门向外走去。
就仿佛姜晚刚刚那一番威胁的话并不存在一般。
见姜峰走了,沈氏瞪了姜晚一眼,“老实等着李家来接!你若是再寻死,我就给你找个死老光棍配冥婚!”
说完,那一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又扫向姜游。
刚想耍狠般地呵斥对方两句,却被那一双冷冷的眸子看得发寒。
明明只是一个瘦得只剩下皮和骨的孩子,眼中却藏满了令人心颤的狠厉,仿佛自己再看下去他就要平地诈起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沈氏从脚到头地打了个激灵,扔下一句狼崽子,就忙不迭地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对着姜晚身后喝道:“还杵在那里干嘛?一个死丫头都按不住,要你何用!”
骂完,摔门离开。
姜晚这才发觉自己背后还有一个人。
也意识到,这是最初钳着她双臂的人。
那人在姜晚的注视下从土炕上爬了下来,对上姜晚的视线时,挂着满脸的不自在。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晚娘你多多休息,眼下养好身子才最重要。”
声音轻柔、语气和缓。
仿佛话里话外都是对姜晚的关心和真诚。这人是大堂哥的媳妇儿,刘氏。
这刘氏生得很不错,身形小巧,却丰腴有肉。脸蛋儿也颇为清秀,是隔壁村子有名的村花。
姜晚勾着唇,似笑非笑地冲着这个堂嫂点了点头。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堂嫂可谓算得上是一个神仙一样的好人。
人长得漂亮,性子活络大方,也十分会说话。
在大伯家,更是对她们姐弟照顾有加。
可原主是个傻的,她姜晚却不是,眼下这记忆这么一翻,瞬间就从过往中闻到了浓浓的绿茶味儿。
果然,下一刻刘氏就一副小意的模样劝慰道:
“你也别犯倔,那李家少爷就是文弱了些,可这读书的少爷哪有不文弱的?可比不得咱们这些天天在地里卖力气的泥腿子。你嫁过去是当少奶奶的,是要享福的!”
姜晚只是淡淡笑着,并没有回应。
刚刚只是扔个木枕就已经让她脱力,眼下绝不是再起争执的好时机。
她需要缓缓。
刘氏面对姜晚心里还是有些发毛的。
从姜晚撞了界碑,被姜有福背到二叔家来,她一直在场。
甚至婆婆给姜晚叫魂的时候她就坐在她身后,抓着她的双臂。
那个时候的姜晚的呼吸已经消失了,身体死沉,完全靠她撑着,才不至于倒地。
死亡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在沈氏神神叨叨地念了一通之后,那被她攥在手中的手臂,突然有了力量。
那原本已经消失的气息也再次在姜晚的腹腔中起伏。
这种死而复生的事情,她哪里见过,当下就吓得险些跳起来,才在沈氏抽打姜游的时候,卸了力。
此时,看着这个性子完全不同的姜晚,她更觉心里发毛,道了句好好休息,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小破木门在发出最后嘎吱一声后,逼仄昏暗的小屋内就只剩下姐弟两个。
姜晚看着站在墙边,面无表情的姜游顿觉牙疼……
在原主的记忆中,姜晚这个姐姐生性懦弱、自卑,被大伯一家欺负得死死的,甚至常常在受到欺负后因无处发泄,而迁怒这个以她为依靠的幼弟。
以至于这个可怜的小萝卜头,过的日子更是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惨无人道……
这小子又是个倔的,七岁的孩子就学会了反抗,竟是完全拒绝大伯家的食物,每日钻到后山的野林子里以野果野菜充饥。
这大半年下来,没被饿死已经是奇迹了,也难怪这衣服破成这样、又瘦成这个鬼样子。
可这孩子不是恨原主恨得牙痒痒吗?怎么眼下竟宁愿挨一顿打也要跳出来帮自己呢?
鸡给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啊这是。
如此想着,姜晚环绕在喉咙的那一声谢谢也被她硬吞了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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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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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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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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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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