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这活儿,也就头两天埋种子忙活一点,之后就清闲了,你娘她们肯定不会拒绝,我这就去问她们!”

  左星颜根本没发现荆北寒的异样,自顾自说着,抬脚就走。

  等荆北寒抬头的时候,左星颜都已经走出好几米远。

  荆北寒低叹一声,认命地迈上田垄,去下一块田里查看秧苗。

  这会儿虽然已经天黑,可还没到睡觉的时辰。罪奴们才吃完了饭,享受着这一天难得的休息时间。

  夜风微凉,泉州岛晚上不像京都那般灯火通明,就连照明的火把也少得可怜。

  可这样反倒显得夜空璀璨,星子错落点缀在深蓝色的夜幕上,让人看了便心情宁静。

  仿佛一天劳作的疲惫都卸去大半。ωωω.χΙυΜЬ.Cǒm

  范氏坐在门口,身边坐着还在坐月子的孙氏。

  那个生下来便很瘦弱的男婴,孙氏给他取名荆知乐,寓意知足常乐。

  当初孙氏得知荆家满门被流放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绝望到了极点,她根本不敢奢望自己能活着到泉州。

  在她心里,最好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半路流产,她拖着残破的身子苟活到泉州。

  可孙氏没想到,荆家遇上了左星颜。

  左星颜不只是荆家的恩人,更是她的恩人。

  如果没有左星颜,她别说平安生下儿子,就连她自己活着都是难事。

  孙氏认定,遇上左星颜是老天对她的怜悯!

  她感恩戴德,觉得自己无比幸运,所以她也想让儿子跟她一样,懂得知足常乐。

  “颜儿之前给你的药丸还真是管用,昨个儿吃了,今天你的气色就好了不少。”

  范氏拉着孙氏的手,提起左星颜,语气里也满是感慨。

  孙氏点头,“弟妹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什么还不清?”左星颜步伐轻盈走过来,听到一个话音儿,随口问道。

  孙氏看左星颜来了,扶着墙想要起来,被左星颜一把摁住肩膀,“你好好歇着。”

  范氏起身,笑着看左星颜,“刚才我们还说,你给她的药丸很管用。说起来,多亏有颜儿,不然这孩子生得还不知道有多凶险……”

  左星颜有些羞赧,摆摆手谦虚了两句。

  随后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范氏。

  “我想着,等西区这块儿地开垦完了,你们可能会被调到别的区,那些活计太辛苦,倒不如把你们留在西区帮我种田。”

  左星颜态度十分诚挚。

  范氏也不傻,稍微一想便知道左星颜这是为她们好。

  荆家一众女眷,就算是在西区做开垦荒地这种活儿,都已经叫苦不迭,好不容易适应了,再分到别的区,又有好一顿苦头要吃。

  若是有机会一直留在西区,范氏怎会不答应?

  “那敢情好啊,颜儿你真是事事想着我们,让为娘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范氏一激动,声音里就带了哭腔。

  她紧紧握着左星颜的手,眼底有水光涌动。

  “我也帮不了太多,顶多就是让你们没那么辛苦。只是有一点,大豆的秧苗一定得看管好,我明天就让种过大豆的人过来教你们,等你们学会了怎么侍弄,我就跟孙大人说,让他批准种地。”

  左星颜面对范氏的泪眼有些无措,匆忙留下几句话便寻了个理由走了。

  范氏看着左星颜的背影,低头擦了擦眼角。

  “大娘,这是好事,您哭什么?”孙氏也听到二人对话,想到以后大家都有轻松活计做,面上愈发红润。

  “唉,我只是感慨。”范氏坐回孙氏身边,看着远处灌木丛的树影,语气有些复杂。

  她不像荆家大姑那么蠢,明明受着左星颜的庇护,还处处针对她。

  范氏同样明白,如果没有左星颜,就算荆北寒能耐再大,也护不住荆家这一大家子。

  荆北寒曾经拥兵百万,要说暗中的势力肯定有不少,但在有能力抵抗朝廷之前,他定然不能轻举妄动暴露实力。

  荆家人能安然无恙存活至今,左星颜功不可没。

  只是范氏也明白,左星颜对荆北寒没什么情意,若真到了那一天,左星颜会毫不留恋离开。

  荆家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牵绊住左星颜。

  就说刚才,左星颜虽然想帮荆家的女眷找些轻松活计,可跟她交谈时语气疏离,就像完全没有把她当做家人。

  能帮荆家,顶多就是因为荆家跟她关系更近些。

  这样想着,范氏又是一声长叹。

  她实在不知,将左星颜拖进荆家这个漩涡,是荆家的幸还是不幸……

  孙氏不明所以看着范氏,没敢追问。

  左星颜是个行动力十足的,次日一早,就派了一个罪奴过来教范氏她们。

  范氏怕耽误了开垦会让衙役不满,就挑了两个伶俐的女眷,跟她一起去学习,剩下的人则继续干活。

  荆家大姑自然不算伶俐,她偷瞄到范氏走远,这才松了口气,微微站直身子。

  “上赶着让人家使唤,真是贱皮子!几辈子缺了祖宗是怎的?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呸!”

  荆家大姑一边偷懒,一边唾骂范氏,本就不大的一双死鱼眼里满是恶毒。

  荆义的妻子刘氏离荆家大姑近一些,隐隐听到她的话,气得竖着眉毛瞪她。

  “荆莲!你怎么说话呢?那可是你的大嫂!”她语气严厉呵斥道。

  “大嫂怎么了?胳膊肘往外拐,就知道向着外姓的小贱人,我看以后荆家都要改姓左了!”

  荆家大姑怕范氏,却不怵刘氏,她梗着脖子顶撞道。

  看着像一只聒噪的老母鸡一样的荆家大姑,刘氏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荆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鲁蛮瞎臭的东西!”刘氏口不择言,竟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荆家大姑一听,当即不干了,嗷一嗓子就扑上来,扯着刘氏的头发怒骂:“臭婆娘!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数落我?!”

  两人撕扯起来,动静很快引来衙役。

  刘氏眼尖,看到衙役过来,赶紧就收了手,任荆家大姑打骂。

  荆家大姑以为她怕了,更加嚣张,伸手去抓刘氏的脸,可手还没碰到对方,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后背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啊!!!”荆家大姑惨叫一声,吓得附近的罪奴一阵瑟缩,立马躲得远远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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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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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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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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