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来,继续赶路了!”

  宋差头话音落下,他身后跟着的几个衙差赶紧打开牢门,挨个儿把荆家人绑上。

  虽然现在已经是黄昏,但他们在牢房里歇了已经将近三天了,接下来他们要日夜兼程的赶路,务必将之前耽搁的路程追上。

  “今天给你们每人多发一个馒头,都给我吃得饱饱的,赶路的时候快些走,若是走慢了耽搁路程,别怪我这鞭子不长眼!”

  宋差头一边挥手让衙差发馒头,一边说着,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还特意看了荆家大姑一眼。

  吓得荆家大姑赶紧埋头啃馒头,险些把自己噎死。

  左星颜照旧拿出好吃好喝,跟荆北寒几人吃得美滋滋。

  这几日荆家那些人都被左星颜馋疯了,隔着一层牢房栅栏,他们眼睁睁看着左星颜三人吃香喝辣。

  昨天下着大雨,牢房里里有些阴冷,左星颜竟跟宋差头的两个心腹衙差要了一锅热水。

  大家也不知道她往那锅里倒了什么,只见没一会儿锅里的热水就飘香四溢,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锅肉汤!

  好在左星颜有老神仙做理由,这些人竟也没敢怀疑此事蹊跷。

  反正这几天左星颜又是吃肉又是喝汤,动不动就拿出几个肉包子,荆家那些人光是咽口水都要饱了。

  宋差头对于左星颜拿出吃食的举动恍若未见,慢悠悠走出牢房,等着众人吃完。

  这会儿功夫过去,外面天色更暗,宋差头仰头看天,心里有些担忧。

  夜间赶路,属实不是一个好选择,不止容易迷路,还可能会遇到一些歹人。

  但他们已经耽搁了三天,实在拖不起了。

  宋差头琢磨了一会儿,又吩咐一个衙差多去准备一些火把和火油,以备不时之需。

  再次启程,每个衙差身上都背了不少东西。

  干粮、水、未点燃的火把和几壶火油,满满当当。

  除此之外,衙差还人手举着一根燃烧着的火把,分散开围在流放犯人队伍周围,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赶路。

  休息了这么多天,即便是夜间,大家也都不怎么困倦。

  左星颜有异能,夜视能力比常人强,能看清脚下泥泞的道路,时不时还能避开水坑和石块。

  而荆家那些普通人就不行了,衙差的几个火把根本不能完全照亮脚下的路。

  他们两眼一抹黑,时不时就踩一脚泥,溅一裤腿泥汤,人群里时不时就发出一声懊恼的低咒。

  荆北寒看着步伐稳健像是对脚下之路了如指掌的左星颜,眼底闪过沉思。

  这女人体内没有半分内力,是如何做到夜间视物的?

  “哎呦!”忽然,一声惊呼打断了荆北寒的思索。

  “娘,你怎么了?”

  前面又传来荆家大姑急切的声音,看来刚才惊呼的人是老夫人。

  左星颜踮着脚往前看,得知是那位老夫人没看清,一脚踩进没过脚面的泥坑里,把脚崴了。

  这会儿正被荆家大姑搀着,哎呦哎呦疼得直叫唤。

  宋差头狠狠皱眉,提着鞭子就要过去,走到荆忠身旁时被他赶忙拉住。

  “宋大人息怒,我家老夫人年岁大了,若真挨了打恐怕更无法走路。您别急,我和犬子轮流背着她,定不会误了时辰。”

  荆忠并不是真的担心老夫人,只是怕她受不住打,若真在半路没了,对大家都是麻烦。

  宋差头听荆忠这么一说,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念在此人是荆北寒的爹,他决定给对方一个面子。

  “记住你说的话,若是耽搁了,连你一起抽!”

  心里打算放那老太婆一马,但他嘴上仍旧凶狠。

  荆忠赶忙道谢,回身低声让荆家大姑把老夫人扶到他背上。

  他带着枷锁,两只手不能背到身后拖住老夫人的腿,便只能让荆景年和范氏在后面拖着,以免老夫人摔到地上。

  老夫人被荆忠背着,还在止不住的哆嗦,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宋差头吓的。

  “她们怎么净是事儿啊?”左星颜吐槽了一句。

  荆延年侧头看了左星颜一眼,似乎想附和她,但不知想到什么,嘴唇翕动几下,又忍住了。

  “到了泉州,就都安分了。”荆北寒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左星颜看他,“我好像听人说过,泉州很可怕。”

  “有人的地方都可怕,只是可怕的程度不一样罢了。”荆北寒声音里带了嘲讽。

  “这话倒是真的,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左星颜对这话深有体会,止不住点头。

  她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感叹,又有些沧桑的意味。

  像是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之后,沉淀下来的平静。

  荆北寒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越发觉得她不像是深宅大院里养出来的娇小姐。

  众人顶着夜色走了几个时辰,看着月亮从这头慢悠悠挪到了那头,总算是走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约摸到了卯时末,天色已然大亮,宋这才允许众人在路边歇一会儿。

  可仅仅只是歇一会儿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催促着继续走。

  为了追上计划的路程,就只能缩短休息时间,加快速度。

  荆家人心里不满,却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起身继续赶路。m.χIùmЬ.CǒM

  前面有将近一百里地的山路,若是不加紧赶路,恐怕连一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本来他们也不用走这崎岖山路,可走大道的话要多走四、五天的路程,宋差头迫于无奈还是选了这条近路。

  沂岖山,不是一座山的名字,而是由数座连绵起伏的山峰组成。

  当地人不愿每座山都取名,便统一叫了沂岖山。

  沂岖山山路艰险,且多悬崖峭壁,若不是着急赶路,很少有人会选择从这里穿过。

  众人走了一夜,只来得及喝两口水,又饿着肚子走了一上午,才听到宋差头让停下歇息的声音。

  此时这声音对众人来说犹如天籁。

  左星颜也有些累了,虽然不用饿肚子,但走太久脚也会疼。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具身体也属实娇弱,体力太虚。

  要不是期间她偷偷喝了两口灵泉水恢复体力,恐怕还真撑不住走这么久。

  都流放了这么多天,按理说体力也该有所增长,可怎么还是跟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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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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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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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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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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