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明月正躺在床榻上,两条腿微微痉挛着,他眉头紧锁,看上去像是在强忍痛苦。
“怎么个疼法?”左星颜忙问。
明月听到左星颜的声音,勉强睁眼,刚一张嘴,一直压抑着的痛呼就从嘴角钻出。
他努力忍耐着,“骨头里面疼……又痒又疼,像是有虫子在啃……”
三两句话的功夫,他双腿的痛意又加深了。
就像是成千上万的虫子钻进骨髓,疯狂啃噬着。
这种痛是由内而外的,比左星颜针灸还要难熬,简直折磨得明月生不如死。
左星颜柳眉微皱,伸手去摸明月的腿。
皮肤微凉,皮肉下的血管微微跳动,皮肤的触感摸着也比以前有弹性一些。
表面看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是正在恢复的迹象。
那他因何这么疼?
左星颜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用银针试探。
摸到明月反应最激烈的一个部位,左星颜用银针快准狠扎了下去。
“唔!”明月脖颈青筋暴起,疼得上半身险些直接坐起来。
左星颜让阿庞摁住他,停顿片刻后拔出银针。
细如牛毛的针尖竟然变黑了!
“你中毒了?!”左星颜惊愕不已。
明月主仆二人同样满脸惊诧。
“不可能!我一直贴身伺候公子,从不让旁人经手,公子怎么可能会中毒?”
阿庞急了,下意识反驳左星颜的话。
他话音落下,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左星颜的目光带了两分质疑。
“你为公子治了双腿之后,公子便中毒了,此后再无旁人接触公子,莫非是你……”
阿庞说着,面色骤然沉下来,抬手就要将左星颜从明月身边推开。
荆北寒比左星颜反应还快,直接将她护在自己身后,抬手对上阿庞的一掌。
阿庞身躯微微一震,险些跌坐在地。
“阿庞!”明月强忍着痛意,厉声呵斥阿庞。
“不得对……左姑娘无礼!”他艰难地说着,努力撑起脑袋对左星颜投以歉意的眼神。
阿庞神情懊恼,“公子,您怎么还护着她?万一真是她下毒……”
“左姑娘不会害我。”明月打断阿庞的话。
面对明月如此无条件的信任,左星颜心中升起一抹感动。
“我若真想把你家公子怎么着,也不用等到今天,我知道你是担心则乱,但这会儿没工夫跟你耽误,出去。”
左星颜从荆北寒身后走出来,冷冷看着阿庞。
阿庞面色复杂,看看明月,有些犹豫。
荆北寒却没给他太多时间,直接就扯着他的衣领子将人拽出屋子。
等屋里安静下来,左星颜直接先给明月喂了一颗掺了灵泉水的解毒丸。
解毒丸吃下去,明月的状态明显好一些,紧皱的眉头也肉眼可见舒展开。
只是这并不算结束,明月中了什么毒,又是何时被人下了毒,都等着左星颜去查。
左星颜用匕首割开明月腿上的皮肤,有黑红的血顺着伤口淌出来。
一股血腥味弥漫开,左星颜用茶杯接了些,之后简单包扎伤口,便拿着毒血去研究。
万幸的是这毒是左星颜在书上看过的,解毒的方子也不难凑齐。
她当即写出药方,让阿庞去抓药。
回身走到明月床边时,左星颜却并没有放松,她面色凝重,“此毒名为七日散,只是普通的毒药,按理说你不该那么痛苦……”
明月微怔,“那为何我会痛不欲生?”
“因为这七日散还有一个特性,就是不能跟活血化瘀的草药同时服用,一旦有了活血化瘀的药性加持,七日散的毒素便会扩大数倍,并迅速盘踞在伤处,让你痛苦万分。
并且,这种痛楚一旦持续超过两天,你便会经脉爆裂而亡。”
说完最后两句话,屋子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明月眼睫微垂,遮住眼底的想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声开口:“我知道了左姑娘,你又救了我一命。”
说完这话,明月便再没多说别的。
左星颜眼神闪烁,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追问,一边给明月的双腿扎了几针防止毒素扩散,一边静静等着阿庞熬药送来。
明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没实力查到真凶,索性就闭口不提,二是他知道真凶是何人,可出于某些原因不能公然追究。
思来想去,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既然那个人是明月背着阿庞见的,就证明那人身份不简单,而且明月对那人也是信任的,才会连心腹都没经过便面见对方。
可那人却给明月下了毒……
着实引人深思。
左星颜撑着下巴坐在桌边,脑海里思绪纷飞。
“左姑娘,明日便回泉州吗?”床榻上的明月似乎缓和了许多,还能有心思跟左星颜闲聊。
“是啊。”左星颜回道。
明月沉默片刻,“这段日子幸亏有左姑娘细心诊治,我思来想去,决定送你一份谢礼。”
谢礼?什么谢礼?
左星颜起身,快步来到床榻边,嘴上说着:“哎呀你看你,都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话这么说,眼里却闪烁着期待的光,仿佛在问:送的什么?快让我看看!
明月看着几乎把心里话写在脸上的左星颜,不由想笑。
他向门外的方向抬了抬眼,“已经吩咐阿庞去办了,左姑娘不要心急。”
左星颜一听,这才安静下来,“你之前都给了不少诊金了,这次又给,我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左姑娘应得的。”明月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又聊了一会儿,门外传来阿庞的声音。
解药已经煎好了。
明月服下解药,再配合左星颜的银针,不过片刻,双腿便恢复正常。
左星颜又叮嘱了几句,和荆北寒回房休息。
现在他俩已经偶尔睡在同一张床上,只是两人都恪守礼节,躺在床上时仿佛中间有一条无形的界线,谁都不曾逾越。
左星颜挺满意这样,只是不知道荆北寒心中所想。
二人一前一后进屋,左星颜也没对荆北寒藏着掖着,直接坐到桌前拿出从丽曼体内得到的毒血,开始研究。www.xiumb.com
起初荆北寒并没在意,直到他不经意间看到那一抹蠕动着想要爬出来的紫黑液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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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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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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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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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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