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只是一丁点提示,我也能很快就领悟到话中的意思。
江念这是让我用挂相点穴法,隔空封住安笛的窍门!
至于要封住哪些穴位,江念刚才已经在我身上亲自教授过了。
基本上都是人体主要的穴位,我记得有百会穴、大椎穴、命门穴、关元穴、足三里穴和三阴交穴等,还有就是任督二脉上的几个重要穴位。
结合他刚才在我身上点的穴,我仔细回想了一遍,应该是这些没错。
这件事,在江念眼里就是一件小事,他明明动一动手指就能解决,为什么非要让我动手呢?
我不太理解,但既然他让我出手,我也不会扭扭捏捏,麻溜地开始用目光扫视着安笛悬空的身体。
挂相点穴,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在画上或者照片上给人点穴,前提是得拿到这人的生辰八字。
安笛的生辰八字就是我生日,我轻车熟路地默念着我的生日,眼观鼻,鼻观心,将她的身影映在了脑海中。
安笛今非昔比,身上有邪骨傍身,体内藏着风生兽,我们根本无法近身,只能用挂相点穴法,想办法封住安笛的窍门,将邪骨和风生兽彻底困在这副躯壳里。
我默念着法咒,心念一起,真的好像看到了几根暗色的长钉子,冲着我脑海中的安笛飞去。
每一根钉子都准确无误地扎进了那些穴位里!
或许是我的挂相点穴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巧合吧,安笛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叫声穿插在飞沙走石间,刺着我的头皮,我听得发怵,心里毛毛的,总觉得她现在是个疯子,随时都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来。
先前还很香的邪骨邪香,一瞬间变了味,变成了一股很重的腥臭味,在风中久久无法消散,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再度袭来,我捂着嘴很难受地吞咽着口水。
一时间,风声、叫声、笑声混杂在一起,直到我后背都被冷汗,洞中的风声终于渐消。
之前还吱哇乱叫的安笛,也终于消停了,像一只提线木偶垂着双手双脚,挂在了半空中。
可能是因为被我封了窍,也可能是因为被江念给压制住了,安笛恢复了一点意识。
猩红的眼珠不断褪色,露出了黑白的眼珠。
她抬起头,呆滞地看了我几眼,似乎认出了我,她眸光一敛,目光比毒蛇还要阴冷怨毒。
“安然……是你害的我……”安笛叽里咕噜地挤出这一句,虽然很模糊,但我还是听懂了。
我害了她?
她死到临头,还是这样的拎不清。
“安笛,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满脸都是怨恨和不甘,有些魔障地朝着我吼:“当年……我妈生病想借钱,是你拦着你妈,不让她借钱的……我妈因为没钱治病,活活病死在家里,这件事,我记你一辈子……”
这件旧事,我解释了不止一遍。
安笛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记得我心肠恶毒,不肯借他们救命钱。
其实她不知道,我自己心里也难受了好些年,总觉得婶婶是我间接害死的,直到长大才慢慢明白,婶婶的死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
狼来了的故事,三岁小孩都知道,要怪,就怪他们一家谎话连篇,没一句真话。
“我妈死后,我成绩下降,老师就拿你来教训我,就连我爸也说,我处处不如你,那时候我真的好恨,为什么我那么努力、那么乖……却什么都不上你……”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事,我能说我也很冤枉吗?
我们那个年代,又是在农村,大人说起话来都不过脑子,伤害了孩子都不自知,这件事我纯粹是躺枪。
从小到大,我都没想过跟任何人攀比,千防万防却防不过别人拿我树典型。
难怪安笛会这么恨我,也难怪她会讨厌上学,再也不做乖乖女。
“还有……你明明是个短命鬼,却跑到后山请了一个仙家来护身!如果不是他,你三岁那年就会被阴桃花带走,你为什么活着,为什么不去死?”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要不是被封了窍,她动弹不得,恐怕现在都要上来掐我了!
我知道她已经入魔了,无论我怎么解释,她的心里都会不断地怨恨我。
见她越说越激动,我也没带搭理的,直到她说了一句话,触到了我的逆鳞。
“你家那么丧良心,早晚报应在你身上,不,报应已经来了,活该你爸妈短命……”
她怎么骂我都无所谓,我也不在乎,可她却咒我爸妈短命,这是我无法容忍的!
我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伸手就想要扇她,但江念却比我更快了一步,抬手一挥就把安笛的嘴给撕烂。
这个撕烂,不是破一破嘴角,而是真的从嘴角裂到了两腮,安笛痛得抽搐哀嚎,浑身却动弹不得,满嘴是血地朝我乱叫。Χiυmъ.cοΜ
这画面太过渗人,就连我都嘴角都跟着在疼,我赶紧别过了头,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重新直视她。
安笛现在比怪物还要可怕,我却眼也不眨,盯着她凸起的眼球。
“安笛,你真的好可怜……”
她的身体顿时被定住了,想要说话,两颊的伤口却不断冒着血。
“你明明知道,害死你母亲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和你的父母,可你不敢承认,拼命地把怨恨转移到我身上。”
我慢条斯理,一字一顿地朝她说着,安笛被我毫不留情地戳穿,疯狂地捧着脑袋,想要反驳却痛得说不出口。
“这些年,与其说你恨我,不如说……你一直在痛恨着你自己吧!你说命运不公,可是命运一直都掌握在你手里。人生的单行道上,永远都不可逆转,人总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我的话就像淬了毒的尖刀,一刀刀剖开了她的伪装和假面。
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吧!
我冷眼看着崩溃的安笛,我的话,无疑成为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我什么都明白,只是一直以来,顾念着我们之间那微薄的亲情,一直默默地承受着,没想到,却惯出了一个冤家。
江念搂着我的肩,从不打女人的他,第一次对安笛动了手,我知道,他也已经忍到了极限。
要不是安笛暂时还不能死,江念早就下地狱了。
我正琢磨着怎么处置她,安笛便阴森地盯着我,用力扯着嘴唇,朝我做出了一个很清晰的口型:“安然,去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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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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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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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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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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