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黑衣,头上插着一根银簪,一边脸貌美如花,另一边像泡发的馒头,密密麻麻全是流脓的烂疮。
看到她,我呼吸都快凝滞:“隐娘?”
在地府时,我为了逃命打晕了她,换上她的衣服逃出生天,也不知我走后,她有没有受罚……
我有些过意不去,但现在不是叙旧和道歉的时候,黑将军还在屋里,又冒出一个隐娘,让我措手不及。
“夫人,好久不见!”隐娘朝我福了福身子,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好像我们之间从没发生过那些不愉快。
但凡她对我生出一丝怨气,我心里都能好受些。
她如此平静淡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应该是为了黑将军而来。
“隐娘,如果你今天是为了黑将军上来,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我警告着她,却没注意,身边某人在听见“夫人”二字时,彻底变了脸色。
隐娘歪着眼睛瞄向那黑将军:“我今天也不全是为了他而来。”
这话说的……把我都给绕晕了。
隐娘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怀疑枉死城的事是黑将军所为,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不是他!”
这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可她是殷洛的人,我怎么可能相信她呢?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周宜安语气很冲地说道。
隐娘轻叹道:“我确实没有证据,但,只要你们动动脑子就知道,那些厉鬼为何会如此明显地戴着鳞片?又正巧被你们所掠夺?”
她的话提醒了我们。
之前我认为,这鳞片是他们组织的身份象征,可隐娘的话却地点醒了我,这黑鳞片确实太刻意,得来也太过巧合。
听见我们的对话,黑将军立起了蛇身,摇头摆脑地看向我们:“你们在说什么?”
我犹豫片刻,掏出了在厉鬼身上拿到的黑鳞片。
“黑将军,你可认得这个?”
黑将军妖冶的紫瞳微眯,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你怎么会有我的鳞片?”
他的模样比我还意外,就跟见了鬼似的。
我冷冷地哼道:“别装了,这鳞片怎么到我的手里,你会不知道?”
黑将军的紫瞳中,一瞬间闪过疑惑、震惊和不解,我有点动摇,难道他真的不知道?
见我犹豫,隐娘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主人叫我来提醒你的,黑将军是地府唯一一个尚未被污染的将军,手握三十六万精锐阴兵,让我劝你莫要着了人家的道儿。”
殷洛被困在了九幽,暂时无法离开。
虽深处幽谷,却尽知天下事,还能跟隐娘联系,我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诡计,利用我们的疑心,放掉了黑将军,好在月圆之夜给殷洛带去阴性能量,助他摆脱九幽。
我的思绪百转千回,两者相较,我更相信我自己的直觉,这个隐娘一定有问题!
“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黑将军。”我无情地戳穿了她。
隐娘扯着嘴角笑道:“我只是一个传话人,你若不信,大可以动手,只是……地府很快就要变天了!”
危言耸听!
我才不信她的鬼话,扭头看向了江念,他站在结界边上,低着头若有所思。
片刻,他抬起眼眸,当着我们的面毫不犹豫地一记手刀,劈向了地上的黑将军!
他手起刀落,将那黑蛇拦腰斩断,鲜血向着四周飞溅,几滴温热的液体飞到了我的脸上。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江念手起刀落,眨眼之间,叱咤风云的黑将军就变成两截。
刚斩断的蛇,身上的神经还没有彻底坏死。
卷曲的蛇尾,扭动的蛇身,还有那双怨毒和惊诧的眼眸,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扭曲地挣扎几下,便彻底死透了。
就算是死,那双蛇瞳都仇恨地瞪着江念。
我瞠目结舌:“你……你在干什么?”
事情还没弄明白,江念就贸然动手,万一隐娘说的是真的,我们岂不是闯下大祸了?www.xiumb.com
江念毫不在意地收回手掌,冰冷高洁地附在身后:“宁杀错,不放过。”
说罢,他隐晦地看了隐娘一眼。
隐娘的眼珠瞪得老大,几乎快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你……你杀了他!”隐娘有些腿软,反手撑住了桌角,这才勉强站住。
江念冷然地盯着她:“怎么?你想去陪他?”
这话满满都是威胁,我当然相信他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起了杀心。
我给隐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走:“你都看到了,还要明知故问,是不是找死?赶紧滚!”
我凶狠地骂着她,但眼神却在催促着她速速离开,不然,我也保不住她。
隐娘隐怒地瞪向江念,又看看地上的黑蛇尸体,颤抖地说道:“你们一定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话就像一句诅咒,我仿佛已经看见,地府的人来向我们讨伐。
今天的事,确实是太冲动了!
事情还没弄清楚,江念就贸然动手,一招就把黑蛇给了结。
我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比苍白,干脆闭上嘴,眼睁睁看着隐娘消失在了黑烟里。
她刚走,香炉里的黑烟便燃烧殆尽,几缕残烟卷了几卷,便彻底湮灭。
香灰燃尽,通往阴曹地府的通道彻底关闭,我这才转过身:“江念,你怎么……”
余下的话还在嘴里,江念便蹲下身,手掌覆着断裂的两截蛇身轻轻一抚,那血肉模糊的切口,居然就在眼前神奇地接上了!
原本涣散的蛇瞳,聚起了淡紫色的光芒,朝我们转了一圈。
黑将军死而复生了!
除了江念,屋子里所有人都是统一的神色,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念“表演”。
“这……这……”我舌头都在打结,江念到底在搞什么鬼?
江念刚把蛇身接好,便一掌捏住了黑蛇的七寸,不等黑将军开口,便把他塞进了之前装血太岁的楠木盒子里,在上面画了几道镇压符。
盒子猛烈地震了几次,发出咚咚的震响。
江念轻如羽毛地瞥了一眼,开口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死’后,谁会接替你的位置?”
楠木盒子立刻就安静下来。
我恍然大悟,原来江念打的是这个主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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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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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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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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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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