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把种子交给赵老太太,去找赵善。
赵善正在刷棍子,一根光滑的棍子玩得飞起,嘴里还“呼呼哈哈、哈哈呼呼”叫个不停,赵翔就在旁边拍手跺脚鼓掌,“好耶。”
赵二水过来,扭着赵翔的耳朵,“我看你还有闲心玩,还不进去背书。”
娇娇不管赵翔,瞪着圆溜溜的大眼,奶凶奶凶地掐着小肉腰,“二哥哥,快去挖坑。”
赵善正在兴头上,跳起来使劲摔棍子,“娇娇,看你二哥哥耍棍法,呼呼哈,呼呼哈。”
娇娇一跺脚,“二哥哥,吃了我的鱼肉,就得帮我干活。说话不算数,小心我告诉爹爹。”
赵善百忙中给娇娇做了个鬼脸,“你除了会告状,还会啥?”
娇娇扭头就去找赵良,两只黑葡萄一样的大眼地看着他,白嫩的小手指着赵善,“大哥哥,二哥哥不乖。”
赵良一甩手,一小片竹子打过来,击中赵善拿棍子的手,棍子掉在地上。
赵善这才不情不愿地拿了铁锹,“好吧好吧,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帮你挖坑。”
娇娇指着一片墙角,“这儿,就挖这儿。”
赵善也是干农活的好手,挖几个小坑不在话下。他撅着屁股“吭哧吭哧”一会儿,挖了两排小坑,“行了,够你种的了。”
说完,一扔铁锹,跑出去玩了。
南瓜种子也泡好了,赵老太太给娇娇选了一个小竹片,教她扒拉一棵南瓜种,丢在小坑里,然后埋上土,轻轻踩平,最后浇上小半碗水,就行了。
“奶奶,娇娇会了。娇娇自己来种,奶奶去歇着。”
娇娇捧着小碗,学着奶奶的样子,种了十颗南瓜种子。
忙完这些,娇娇就蹲在地上,歪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小种子啊,快点发芽,我还等着画图呢。
等你们长大了,我还要摘南瓜藤给奶奶和爹娘炒菜吃呢。
一只小蚂蚁爬过来,娇娇赶紧把它捏走,“小蚂蚁,我警告你哦,这里是娇娇的地盘,里面是小种子,你不许吃哦。赶紧回家找你娘亲去。”
小蚂蚁爬走了。
赵良和苏氏、赵老太太就笑。
这么乖巧的小闺女,真好。
娇娇看蚂蚁的时候,就听到书房里面二叔先生大声教训小哥哥,“你背啊,你每天背一点点,十天也就会背诵了。要知道,一日一字,十日十字。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懂不懂,你懂不懂。”
小哥哥哭着说:“懂,爹爹。”
“好,那你告诉爹,九九多少?”
“九九五十四。”
娇娇低下小脑袋,接着赶蚂蚁。
外头赵善一头汗跑回来,“奶奶,爹回来了,带来好多鱼。娇娇,爹爹让我告诉你,他给你逮住两条小鱼,让你过去抓。”xǐυmь.℃òm
娇娇立马急了,迈着小短腿就要出门。
后来想想不对,“娘,拿个结实的大碗,娇娇要装鱼。”
赵良、赵老太太、苏氏和柳氏等人都出动了,赵二水拿了小本子,他还要帮着记账。
赵莲儿拉着娇娇的小手,“娇娇,大伯给你抓了两条鱼,给姐姐一条行不?”
娇娇一口答应,“姐,你和我一人一条,看看咱们谁养得大。”
“行。”
两个小丫头一高一矮,手拉手蹦蹦跳跳往前走,赵老太太跟在后头,“莲儿,看好你妹妹。别走太快了。”
娇娇今天穿了莲儿的旧裙子和旧鞋子。可是她白白胖胖的,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粉嘟嘟的腮帮子鼓蓬蓬的,小手胖乎乎软软的,跟个神仙坐下的小仙女一样。
村民知道她是村长的小闺女,纷纷让路。
赵莲儿牵着娇娇挤到最前面,看见赵大水他们都忙着分鱼,活蹦乱跳的大鱼要马上拉去卖掉,半死不活的鱼都分了。
二叔他们几个老爷子照例坐在大树下监督。
娇娇娴熟地爬上二叔的膝头,乖巧地不打扰爹爹干活。
爹爹好神气哦。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好像一个大将军呀!
“二水,你还跟着去卖鱼。大虎,你们赶紧出发,还能卖个好价钱。”
“好嘞。”
呼啦啦走了一大群大男人,剩下的都是小孩、妇女和老人。
大家伙忙着秤鱼分鱼的时候,四狗媳妇来了,一下跪在二叔前头,“族长,上次分鱼,我家虽然只有三口人,可是只分到两条巴掌大的小鲫鱼,还不够塞牙缝的。今儿,这么着得给条大鱼。”
“族长,我家月牙儿能吃,那两条小鱼还不够她吃的。”
二叔气得把娇娇交给三叔,三叔正好眼馋这个胖团子,让娇娇坐自己怀里,高兴地翘着胡子,“娇娇,乖啊。你爹给你专门留了两条小鱼,你看到了吗?”
“三叔爷爷,爹爹忙,娇娇等会儿再找爹爹。”娇娇忽闪着大眼,乖巧地说。
“好,乖。”
二叔已经开骂,“四狗媳妇,你糊弄谁呢。四狗两天没回村,他没打鱼,没打鱼就分不到鱼。村长不计较,看在月牙儿的份上,给你两条鱼,知足吧。”
四狗媳妇大哭,“族长,四狗没回村子,他也不知道要进山打鱼。你不能拿这当理由不给鱼。这是不讲理。那家里死了男人的,没进山打鱼,不也分到了鱼吗。”
这话一出口,一个胖女人一脚踹在四狗媳妇后腰上,“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说的是人话吗?当初土匪抢劫杀人的时候,四狗趴在车子底下不敢上,这才留下一条狗命。村子里死了的男人,村长他们几个,都是好样的,宁肯自己死,也要护着村里人。”
另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本来抱着条鱼,听到这话就哭,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几步过来,一脚踹在四狗媳妇身上,“我叫你胡说八道。”
几个妇女拉开男孩,厮打四狗媳妇。
四狗媳妇不能还手,只好跪在地上护着脑袋。
娇娇偷偷问三叔,“三叔爷爷,那个大哥哥是谁啊。”
三叔叹了口气,摸着娇娇的小脑袋,“是前村长的儿子,唉,造孽啊。”
娇娇顿时明白了,那个大哥哥没了爹爹,跟自己一样,没了娘亲。
她眼角有点儿发酸。
月牙儿从人群中挤进来,哭喊着说:“别打了,呜呜-别打了-呜呜。”
“我们不要鱼了—呜呜。”
二叔怒喝:“好了。”
几个妇女都退后,四狗媳妇一把拉过来月牙儿,咬着牙打骂,“你个死妮子,谁说不要鱼了?不要鱼,老娘喝西北风去?”
娇娇的眼角立刻不发酸了,月牙儿也是姐姐,不能打骂。
坏女人。
她偷偷摸摸想伸出来小手,赵大水开口了,“四狗媳妇,分你一条鱼,快回家吧。不管你怎么样,月牙儿还是赵家洼的孩子。”
娇娇的小手缩回去。
好么,以后找机会教训坏女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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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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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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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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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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