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是被露珠唤起来的。被强行拉起来的时候,还带着小情绪。
“王妃娘娘,我的大小姐。真的不可以再睡了。今早江玉就派人来催,让您快些去狩苑。”
“狩苑?”
许倾小腿儿一抻,立马蹬了起来。
“江玉说,皇上心情大好,特意安排了一场狩猎。诸多皇子大臣们都会参与。您于情于理也得去。”
许倾自是不愿意去的,上次的祭祀都没有去,是谢凛给挡了下来。这次是想不想去都得去了的。
用不着别人伺候,她自己便开始了洗漱忙碌。
露珠跟在后面帮不上忙,实在着急。
“谢凛人呢?昨天一宿都没回来吗?今儿就我一个人去?”
“奴婢以为……殿下应该是早就去了的,所以才会让江玉来通知您的。至于昨晚,是没见到殿下归来。”
“那也就是说,昨天谢凛没回来,然后和云翎那个女人恩爱了一晚以后,直接去了猎苑双宿双飞了?”许倾靠坐在梳妆镜前,小手在桌台上来回轻点着,琢磨着自己的处境。
经过了这一晚,许倾倒不像昨晚那样冲动的无法接受这些。
露珠不敢搭话儿,已经算是默认。
许倾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逐渐陶醉在了自己绝色容颜之中,因为这张脸的存在,什么坏情绪都没了,起了劲头:“露珠,赶紧给我梳妆,我马上就去。”
“好嘞。”
“就给我梳那种,皇上见了都得纳我为皇贵妃的那一种,要足以惊艳所有人,让谢凛锤头后悔那一种。”
露珠听了许倾的诉求后,在梳妆的手稍微抖了一下:“娘娘,奴婢怎么有些害怕……”
许倾捧着自己的脸蛋儿,美中不足的惋惜道:“就是月信刚来,身子不方便,气色也不怎么好,有些苍白。”
“娘娘若是有任何不适,咱们可以先行离开。”
“有多不适我都能忍,问题是……就怕是自取其辱待不下去。”许倾的眸中是转瞬即逝的失落,心里在担心着自己的处境。
露珠安慰她道:“奴婢觉得殿下其实很在乎您的,您也不能光看他和云翎的关系。最起码,他不也让您当王妃吗?”
“王妃吗?”许倾自嘲的笑了笑,:“露珠,你可真是个傻丫头。其实以我的容貌,嫁给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过得不好。只不过是想要的东西,不那么容易得到罢了。一个王妃的壳子而已,他在不在乎又有谁知道呢?”
“爱一个人,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的给她名分。但这也并不代表有名分的女人一定是因为爱。可能我就是后者,是谢凛走投无路的无奈罢了。”许倾连连叹气,把刚才的精气神儿又全都叹没了。
梳妆完毕后,许倾整理了一下衣裳。
“咱们走吧。”
“是。”
许倾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驾往猎苑。
皇家猎苑离皇宫很远,处在群峰环伺的深山围场,守卫森严。
今天圣上心情大好,随行带了不少的宫妃。
江玉守在门口,等待着自家王妃。
见许倾来了,将她带了进去。
许倾收敛起平时的性子,显得整个人大方得体,端庄素雅。
“江玉,王爷人呢?”许倾边走边问。
“殿下是早就在了的,已经陪着圣上猎了一圈儿了。”
“你确定是陪圣上吗?”
江玉愣了一下,只因许倾的一句试探性的话便让他漏了馅儿,:“你别多想,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许倾未语。
江玉已经安排好了的:“王妃要与宫妃们一起坐在此次观摩等待。你坐在后面,我特意给你找了个好位置,特别阴凉,够意思吧?”
许倾绷着脸,没回应江玉,只是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
这个位置能看到谢凛。许倾可以清楚的看到此刻的谢凛正在和一女子在一人一马上,并肩浅笑交谈着。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轻便的骑马装,骑在马上轻松随意的勒住缰绳,处在男人堆儿里面光彩照人,笑容明艳大气。
果真是和寻常的女人不太一样,虽然容貌不是一等一的出众,但是浑身上下自带着一种自信与傲气并存的光环。许倾站在远处见了她,都会想着多看上几眼,不肯移目。
“那个女人就是云翎?”许倾只是浅问了一句。
江玉:“嗯,那个……殿下应该是要骑马跑几圈儿,一会儿就能歇了。我去告诉……”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就在这儿待着就好了。”
许倾用眼神告知江玉放心,江玉只得先行离去。
看到这一幕,许倾在家里积攒下来的志气全都一哄而散了。她现在就只想安分守己的等在这里,最好不要有人能注意到自己,哪怕是谢凛。
再来,看一看谢凛在马背上意气风发,雄姿英发的样子,也是一种享受。
特别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她从未所见过的。
果然……心悦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许倾以为来得算是早的,周围也没什么人,还算是清净。
其实有的宫妃来得很早,是去了猎苑周围安全的地方散心。
除此之外,都是在猎场附近跑马的王公大臣。
许倾坐在里面的位置,只感觉道无聊至极,小腹依旧在散发着疼痛,弄得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但她还是保持着端庄的仪态,偶尔与同坐的女眷点头简单的示意,奈何许倾也不认识人,更何况许倾本就长了一张不太平易近人的脸。
“许倾!”
许倾朝着唤声看了去,只见许野阔从马上跳了下,朝着她这边走来。
“你坐在此处,会不会不太合规矩?”
许野阔刚刚从猎场退下,浑身上下带着汗,不拘小节的坐到了许倾身侧,:“皇上又不在,这又没什么人,怕什么。”
许倾见他这样子,问道:“你这是刚刚狩猎回来了?”
说完递上了自己的帕子。
“是啊。”许野阔拿着帕子擦着头上的汗,一边问她:“怎么不见你上场?偏要在这儿待着,有什么意思?”
“我不会骑马。”
“那我带你溜两圈儿?”
“不用了,要是碰到谢凛怎么办?我莫不如眼不见为净,好生在这儿待着呢。”
许野阔先是愣住了一下,而后便反应了过来许倾话里的意思,不以为然道:“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更何况还是皇子。”
许倾权当许野阔这是善意的规劝,对此默不作声。
许野阔对她声色傲然道:“我们许家的女子,绝不做妾,这就是许家的规矩,也没人敢让许家女子做妾,所以你怕什么?”
“烂黄瓜没人稀罕。”
“你看看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父亲眼看着就要从边疆回来了,能不能让他省点心?”
“知道了。”
听了许野阔的话后许倾才明白,可能所有人都觉得没什么,只有自己这个思想另类的人才会暗自吃醋,觉得谢凛属于自己一个人……
“这个云翎是什么来历?”许倾侧头问许野阔。
许野阔:“凌王自幼丧母,养在了未有所出的云贤妃膝下。云贤妃出身将门,云家曾经的大小姐,是现在淮南侯云绝的亲妹妹。云翎是淮南侯的女儿,云贤妃的侄女。所以凌王和她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圣上赐婚的话,估计他俩……”
“所以咱们家老头子让我遭这个活罪,造这个孽,拆散人家有情人?”
“话也不能这么说。”
许倾现在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可为何云翎看着如此特别,没有世家小姐的拘束,在这些男人堆儿里面丝毫不逊色?是一位女将军吗?”
“不是女将军,但也是未来要挑起云家大梁的人。云绝一子一女,儿子早些年坏了腿,唯有培养自己的女儿云翎。云绝最近几年伤病复发,有意无意的让云家其他人扶持帮衬云翎,让她多见见世面,往后继承淮南侯一脉。”ωωω.χΙυΜЬ.Cǒm
“她还真是位奇女子。”
许倾初见她时,便已经觉得她不凡,果不其然……
经过了许野阔这样一说,许倾反而心里舒坦了。
估计是争不过了,何不坦然面对。
许野阔指了指远处坐着的那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那个就是云贤妃,你是不是应该去问安?”
“你觉得她待见我的几率有多少?我何必自取其辱,等到谢凛回来再说吧。”
许野阔起身要离开,拍了拍许倾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怕。”
“知道了。”
许野阔走了之后,皇上也带着大批的人马也从围场归来。
谢凛跳马而下,英姿桀骜,浑身上下酣畅放松,不难看出这场狩猎让他很是尽兴。
“凌王殿下的骑射一向精进,我等甘拜下风。”
云翎牵着自己的马,走在谢凛的身侧奉承道。
“你也不差。”
“擦擦吧。”云翎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谢凛,谢凛看了一眼后笑着回绝:“擦擦你自己额头上的汗吧,看把你热的,一会儿你姑母又要训你了。”
“训了就怨殿下您。”
谢凛浅笑了下,迎着烈日,俊目微眯的先于云翎一步。
“殿下。”江玉赶过来帮谢凛牵着马,谢凛问:“她人呢?”
“王妃娘娘在那边坐着呢。是不是要带着她跟贤妃请个安。”
“本王歇歇吧。”
“王妃娘娘看着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不高兴?因为什么?”谢凛不以为然:“你先去把本王昨天特意选的那匹马牵过来。本王教她骑马。”
“是。”
谢凛直接朝着许倾走了过去,放松的靠坐在她的身边。
“发什么呆呢?等了很久了吧?”
“没有,刚来。”许倾言简意赅道。
“刚来?”谢凛正了正身,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别扭,反而说:“又没睡醒吗?”
“是啊,不想来,不行吗?”
“当然不行,一会和本王一同去请安。本王说什么你应下便是。”谢凛随手从她身侧抽出了许倾随身带着的帕子,开始坐在一旁擦汗。
“一会儿本王带着你去骑马,你把骑马学会了,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许倾没有应声,她想学,可她不想因为取悦谁而去学一项本领。
“我天资一般,怕是学不来。不劳王爷在我身上费心了。有这个闲工夫,倒不如多与旁人狩猎来得有趣呢。”
谢凛玩味的看着许倾,意味深长道:“你怎么了?”
“我身子不爽,不太方便。”
谢凛才想到了这一茬儿,便以为许倾只是因为这一个原因。
“没事儿。”
就在此时,云翎那边传来了召唤声。
“谢凛,这边!姑母让你过来。”
“知道了。”
云贤妃正坐在那边,等待着谢凛的请安呢。
谢凛心中有数,拉着许倾便走向了那边。
“儿臣给母妃请安。”
“妾身给母妃请安。”
云贤妃望着两人,招了招手:“都起来吧。”
云贤妃在宫中资历最深,最得圣心,故而这阵子周围围了很多人,许倾请完安后规矩的站在了一旁。但即便是如此,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许倾的身上,特别是云贤妃。
云翎将许倾打量了一番后感叹说:“都说王妃娘娘容色倾城,今日一见果真是人如其名,甚觉惊艳。”
“多谢云小姐称赞,不敢当。”
云翎的声音清脆动听,却对许倾连连发问,:“王妃娘娘也是出身将门的女子,为何刚才不见你的策马英姿,不如好好切磋比试一下。”
谢凛:“云翎,她性格文静,不喜这些。”
许倾在一旁默默听着,深刻感觉到谢凛是没什么可反驳的了,连文静都能说出来了。
许倾低眉笑了下,还不忘轻轻掩起面来。
她不紧不慢的正面回答了云翎的话:“我乃将门出身不假,许家一向人丁繁茂,弟兄众多。家父文武皆有重视,只是为女子者,不以武为先,因而不善骑术,着重培养了族中兄弟。实在惭愧,确实不及云小姐半点马背风姿。”
此时,被父亲选中而无可奈何成为云家独苗的云翎脸色不好,保持了沉默。
云贤妃自不愿侄女败下阵来,扣着她的手自豪的力挺道:“我们翎儿乃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女儿郎,将来更会是闻名天下的女将军,岂会是……”
“行了。”谢凛打断了云贤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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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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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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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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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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