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让他转过来,奈何谢凛却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这是真的生气了?”
“王爷……”
“王爷……”
他还是没动静。
“好了,我知道错了。那孩子长得多丑,不也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吗?我当然不嫌弃了。再说了,王爷本身就风姿卓绝,怎么说也和难看不搭边儿。”
“你这是在哄人?”
“那不然呢,我逗你玩呢,你怎么还当真?”
“以后不许说,咱们的孩子难看。”
“不说了,不说了,一定不说了。”许倾当即做了个捂嘴的姿势,:“所以现在你可以再转过来了吧。”
谢凛不情不愿的又转了过来,并警告许倾:“你以后说话自己注意点儿,孩子大了能听到。”
“我这几天在私下,天天都对着肚子说你的好话呢。”
“说了什么,也说给我听听呗。”
“嗯……”许倾被谢凛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语塞,一时间想不起来什么好词儿,一着急说:“我跟孩子说了,你是个好爹。”
“这就没了?”
“还需要……有什么吗?”
“你倒是简单粗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夸赞。”
“这还不叫夸赞?王爷您的要求可忒高了点儿。”
“这是陈述事实。”
谢凛的一句话可把许倾呛得够呛。
“那我下回就多跟你的孩子陈述一些事实。”
许倾心里难得紧,以后小的要哄,大的也得哄着,这可如何是好。
见许倾这么说,谢凛才算是有点满意。
“对了王爷。”许倾忽然坐起了身,问了问谢凛:“我今儿怎么看到了方筑来了,是来看方若云吗?”
“不知道。”
“可我听说是你把你岳父领过来的。”
“什么我岳父。你话说得明白一些。”
“疑似你的岳父。”
最终,许倾因为受不了谢凛在黑夜之中的凝视,终于还是改了口:“方筑。”
“他来无非是为了看看他的女儿。既然他有这个意思,我何不遂了方筑的愿。”
“你今天和他同行?”
“嗯,在圣上的面前说了不少。如果方筑与云墨初是一伙儿的,那他现在应该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从前是怀疑,现在则是更加的确定。”
“怎么说?”
“没什么好说的。这老头子现在盯着我呢,里里外外的盯着,你在府中更要万分的小心着。”
“好,我知道了。”
谢凛就怕自己因为外面的事,而让府中的她遭了罪,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要对她嘱咐提醒着。
谢凛有些累了,想要闭上眼睛休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问起许倾:“你腰上的淤青上药了吗?”
许倾将自己的被褥裹得严实,杏眸乌溜溜的转着,小声道:“我觉得那个味道有些刺鼻,闻起来想吐。而且也不是那么严重,晚上的时候就没擦,怕倒胃口。”
这些话听进了谢凛的耳朵里面,全是狡辩。
“我又没让你吃。”
谢凛缓缓的起身,去柜子里面把药瓶拿了出来,重新坐在床边,不厌其烦的告诉她:“这种小事,不能忽略。你对自己负责一点,也让我放心点啊。”
许倾自知自己是没理可讲的,默默的撩起了衣服,露出了腰围一圈。
谢凛搓了搓自己的手,尽量让手的温度温和一些,沾了沾里面的药膏,精心细致的在她的腰上的大块淤青处涂抹。
许倾的孕相可以说是薄皮大馅,腰肢细软不见丰腴,肚子却鼓得很明显,白白的肚子摸起来硬硬的,没有什么赘肉。
谢凛顺手摸了一下,许倾冷不丁觉得害羞,赶紧用衣服捂住了小腹。
“怎么了?不愿意被摸?”
“不是……就是……不习惯。”
“你这日子都快要过半了,还不习惯?”
“不想被你看到,不好看了。”
“怎么会呢,很漂亮啊。”谢凛由衷的说着,可又担忧了些,:“我现在就是担心你人太瘦,会遭罪。”
“人胖了更遭罪。是身体和心灵两重罪。”许倾自有她自己的看法。
“不觉得身子沉了吗?御医说了让你多补补的。”
“可我现在还是依旧很灵活,绝不服输。”
谢凛默默的扣紧了药瓶,犀利道:“所以这就是泡个澡也要笨笨的摔在地上的原因?王妃娘娘?”
“太累了,分了神罢了。”
“其实……有句话我不知道是否当讲。”谢凛好像是在憋笑,许倾注意到了。
“别说了。”
“其实你从前也和灵活不搭边儿,翻个墙都能挂在墙上的人。”
“又揭我短儿!”许倾伸手掐住了谢凛大腿的肉,以此来警告他。
谢凛见事情不妙,赶紧认错:“对不起,绝对不说了。”
“如果你下次再敢提起的话……”
“怎样?”
“我就趁着现在展示一下自己的身法,为自己正名,省得你总是提起这事儿。”
“姑奶奶,快睡吧。”谢凛为许倾盖紧了被子,限制住她的行动后,赶紧趴下去搂住她。
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许倾倒真的被他裹在怀中动弹不得了。
“你干嘛抱我抱得这么紧?”她问。
谢凛自有理由的解释说:“你不是不喜欢药的味道吗?我的味道你总会喜欢了吧。”
许倾听完,特别配合的在他的胸口上猛猛的吸了两口,还说道:“谢香香还是一如既往的香喷喷。”
“好了,时候不早了,快睡吧。”谢凛抚了抚她的秀发,让她在自己的怀中安稳睡下,能将她这样搂在怀里,已经是很满足了。
翌日。
用完了早膳之后,许倾背着自己的医药箱,准备出门。
“你要干什么去?”谢凛抬眸问。
“我是去看看云翎的情况,是否有些好转。”
“带着人去。”
“哦,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江玉回来了,许倾觉得好奇,便停下了脚步坐在一旁听了听。
“殿下,矿石的事情,有发现。”
“你说。”
“昨个一天的时间,属下和弟兄们去调查了矿石的事情。尸体身上掉落下来的矿石,和咱们京郊的一处矿场留存下来的矿石比较像,但是矿场的情况像是荒废了许久的样子。”
“为了避免有什么差错,我们又特地远走了几处,发现在京郊外围还有几处矿场也是荒废了许久。而且距离京郊的那个矿场,殿下可知道主人是谁?”
“谁?”
“是方筑。”
“你说什么?”
江玉再一次的点头确定道:“殿下,没错,就是方筑。但是其他的那些可疑的矿场,没有查到什么。”
许倾忍不住插话道:“那这样看来的话,基本上可以断定,那三具尸体大概率是被埋在了方筑的矿场里面。方筑就是云墨初的同伙错不了。”
“照这样来看,何止是同伙,方筑是不是凶手都不好说啊。”江玉感叹道。
听着两人的话,谢凛一言不发,像是有自己的思量。
江玉对此实在不解,忍不住的说:“属下就真的不明白了,要说这方筑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心腹了。官职又这么高,他怎么就能选择给北漠做事呢?这多想不开啊。”
许倾道:“方筑沉浮在官场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为官之道。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汪朔手里的把柄能治他于死地,更知道皇帝的狠辣手段。在云墨初半是要挟半是引诱的下,他当然会为了自己做两手打算。说到底,这人没底线和信仰的时候,肯定会先以自己的利益和生死为先。”
“我恨不得现在就去圣上面前艰举他。”江玉这话说得可挺吓人的。
“千万别。”许倾赶紧阻止道。
这时候,谢凛异常严肃的问江玉:“其他几处矿场,你都记得是哪里吗?总共几处?”
“属下都记得。”
“一共几处,本王要具体的数。”
“四处。”
谢凛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带本王再去一次。”
这个决定,异常突然,许倾问谢凛:“怎么了吗?为何这样突然?”
“别问了,我就是去看看。”
“矿场是不是临山?”许倾担心的问他。
“当然了。”
“那岂不是会很危险,王爷一定要去吗?”
谢凛想了一下,明白许倾的担忧,安慰她说:“还是要去调查一下,你放心,我争取在晚上就回来。”
谢凛这话说得毫无边际,他就算是飞过去,晚上也未必能回来。
既然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许倾也不拦着他,微点了点头:“你注意安全就好。”
“放心吧。”
自知帮不上他什么忙,许倾要去忙自己的事情,拎着药箱便离开了。
淮南侯府到了。
“你们小姐的情况如何了?”许倾到了之后便直接奔着云翎的院子去了,问了问伺候的丫鬟。
“回王妃娘娘的话,没有醒来啊。”
“喂水了吗?药也按时喂了?”
“都按时在喂下了的,但是……”丫鬟觉得云翎的情况不妙。
许倾走过去看了一眼,摸了摸云翎的脉搏,眉头紧锁。
不单单是没有好转,甚至是加重了。
“怎么会这样?你们确定有按时的去喂药吗?是不是没有喂进去,或者是又全吐出来了?”
“没有啊,奴婢真的没有。这是奴婢亲自去熬的药,喂的药。”
许倾没听丫鬟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去了熬药的小厨房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纰漏。
她找到了熬完的药渣,抓起来闻了闻。而后又让丫鬟将还没有熬制的中药拿了过来。
“这药应该是按照我的方子抓的,熬的吧?”
“是啊,奴婢真的没有骗王妃娘娘。后厨熬完了之后端过来,我就亲自喂下的。”xǐυmь.℃òm
见许倾如此,丫鬟也害怕极了。生怕是自己出现了什么错误导致了大小姐病情的延误。
然而,许倾似乎听出了丫鬟话里的错漏,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药不是你亲自熬的?目不转睛的那一种……”
“王妃娘娘,当然不是。奴婢就算是想,也做不到啊,因为还要贴身伺候着大小姐。”
“早上熬药了吗?”
“熬了的,因为太烫了,应该是放在了通风处,等凉了一些就会送过来的。”
“药呢?我看看。”
“王妃娘娘请跟我来。”
许倾跟着丫鬟去了后院,后院的丫鬟正端着托盘站在风凉的地方。
她走进,看到了托盘里放着的两碗黑漆漆的药汤。
“为什么是两碗?”
端着托盘的小丫鬟解释称:“我家侯爷常年都要喝药的。只是这两天大小姐才喝了药的,一碗是小姐的,另一碗是侯爷的。”
许倾看着两碗药,特意拿了起来。
“王妃娘娘小心,千万别烫着。”
许倾闻了闻,将药碗放下了之后,又闻了闻另外一碗……
“为什么两碗全是一样的药?”许倾犀利的问话使得丫鬟不知该怎么回答,甚至于语塞跪在地上:“王妃娘娘息怒。”
“我问你们话呢?为什么?难道云翎喝的这些碗药,全都是喝错了?”
许倾压根儿不想这么想,可是云翎现在的状况,确实是没有好转,哪怕是维持现状都很难。
发生了这件事,她在脑海中假设了一个又一个的原因,可最终的理由却还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端盘子的丫鬟突然跪地不起,将盘子放在了地上,给许倾磕头:“请王妃娘娘饶恕……”
“快点说话,到底是为什么?”
“有些话,奴婢也是听后厨熬药的人偷偷说的。说……就说……”小丫鬟没经历过事儿,话到了嘴边开始想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说。
“你有什么话就说,没什么事比你们家大小姐的命还重要。”
“是我家侯爷的吩咐,不让咱们的大小姐喝药。直接蒙混过关,图意省事儿,将他每日喝的药匀给大小姐一碗。”
那一刻,许倾错愕难解的望着小丫鬟,同时亦是盯着两碗药汁,云府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许倾的认知。
原来真的有父亲,是会想要害死自己的孩子的。
云翎的父亲,那位一直躺在病床上的老侯爷,压根儿就不想让云翎活着,才会以此来糊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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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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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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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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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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