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兜在心里,特别闷得慌,要是不想点儿解决办法,我真担心以后自己会跳江。”
“合着你这几日在江边逗留,就是为了练习跳江不成?”
“当然不是。”
许倾认真的对谢凛说:“首先,结合西南现在的情况来看,再一次诱发水患的原因有两种。要么,是那些偷工减料的堤坝因为水的冲击力再一次塌陷。要么,就是一旦下起了暴雨,水淹齐州。既然我们无法预测堤坝何时会塌,所以我就在想着一件事。”
“何事?”
“齐州的水患除了之前塌过水坝以外,更加直观的原因是水流过急所致。”
“这件事我之前早就想过,但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改变,如果分流的话,给别的地区也会造成隐患。”谢凛对她说道。
许倾点了点头,亦是知道他们该想的办法,应该都想过了的。
“我这几天想要弄清楚的事,就是江河的流速为何会这样湍急。”
“这其中会有什么原因吗?”
“所以我这几天沿着河岸走了好多个地方观察。一般来说,江河的上游区域要明显快过下游的。可是途径齐州的这段江河是下游。”
“这个的确没错。之前我和江顺立也探讨过这些,但是还是没办法找到水流如此湍急的根本原因。”
“这里的水,流速明显不正常。起止就是在我现在站在脚下的这个位置,王爷可以细细的观察一下,是不是流经此地之后,水的流速莫名的快了不少。”
许倾此话说完之后,两人相继沉默,屏息观察着江流,争取从中找出不寻常的地方。
一阵静默后,谢凛深深的蹙眉:“好像确实是这样,从这里开始流速加快了许多。”
“我怀疑……这水底有东西在。”
“有东西?”
“而且东西很大,在底下阻碍了水的流动,从上游倾泻而下的水要流向下游,自然是需要更大的流速来实现。”
“你觉得能是什么东西?”
“不好说,我也是猜测。不过总要下去了才能印证一下。”
滔滔的江水,汹涌澎湃,看着已经令人心生畏惧。
更别说是下去了。
稍有不慎,人就会被吞噬。
“王爷,你去借根绳子来,我去看看。”
“你连游泳都不会,下去不是找死吗?”
“我不可能让王爷你下去,太危险了。”
听完这话,谢凛有些无奈的凝视着她。
“你自己都知道很危险,难道我就不知道吗?你想让我一个人站在岸边,眼睁睁看着自己不会游泳的妻子就这么被江水冲跑吗?”
“那我找别人来。”
谢凛拦住了正想要转身叫人的许倾:“行了,别去找了。谁下去也都是一样。倒不如我自己下去,亲眼看到了总要好过于别人的描述。”
“你就不怕我骗你?”
“我是哪里做得不好,要让你这么骗我?”谢凛打趣的回问她,惹得许倾不好意思。
谢凛对她的信任的程度,足以让她对自己感到质疑,生怕自己会欺骗了他,辜负了他。
许倾继而确定一下:“那怎么办?你要下去看么?”
“嗯,我下去看看。你现在去村子里,多借几根粗壮的绳子来。”
“好,我这就去,你先等我一下。”
许倾跑着去村民家里借绳子,谢凛则是站在岸边,一点点的褪去了身上的衣物。
等到许倾抱着一堆绳子跑回来的时候,谢凛已经脱好了衣服坐在岸边等待了许久。
“这……王爷你可真是着急,我离得老远一看,还以为您这是要把身躯献给江河了呢。”
“把衣服脱掉才会轻便。而且这附近又没人,谁会看到?”
许倾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中倍感钦佩。
紧接着,许倾捋好了绳子。并打算把绳子的一端系紧在附近的石头和树干上,另一端则是系在谢凛的身上。
“我把绳子的这端系在腰上,另一端你系好。我若是被水流冲跑你别害怕,我回得来。”谢凛一边低头系紧绳子,一边不忘安慰她。
“别系在腰上,一旦有被冲跑的迹象,你就是逆流,一旦腰伤了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你系在大腿上。”
“好好好,都听你的。”
谢凛自己系了一遍,许倾检查了三遍之后才肯放谢凛去江河之中。
眼睁睁的望着在江河之中逐渐消失的谢凛,许倾的心绪没有一刻是安然的。
一个大浪打了过来,心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了出来。
此刻,她还哪有什么心思去想自己的推论是否正确。
所有的担忧全都系在谢凛的身上。
谢凛已经全然被淹没在了江河里,许倾只有坐在地上,看着绳子的剧烈抖动来确定谢凛的情况。
是许倾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若他真的溺了水,系一根绳子的作用只是能吊上来一具尸体而已。
许倾的心慌程度,取决于谢凛在江中的动向。
她越是看不到他,就越是心乱如麻。
等得太久了,寻常人潜水都未必如此。
江河大浪越来越大,许倾心里越来越没底,一点点的用力拽紧绳子,想要生生将他拽上来。
但是江河之中却并没有反应,哪怕连头儿都没有露出来。
许倾越发的焦急,甚至是想哭。
她怕谢凛死,更怕谢凛因为自己而死。
许倾背对着岸边,跪在地上,像是拔萝卜一样用力的拽绳子,把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也是无济于事。
就在她坐在岸边无比焦虑的时候,绳子突然再一次抖动了好几下。
这让许倾重新燃起了希望,马上握紧了绳子,冲着江河大喊:“我拉你上来,你坚持一下。我这就拉你上来!”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终于,在许倾的眼泪就快要急得顺颊而落之时,她抬头望见谢凛正往岸边游。
许倾永远没办法形容在看到了他游上来的时候,自己尤为复杂的心情。
她紧叩着双手,祈祷他的安然无恙。
谢凛缓缓的走了上来,却见她似乎是红了眼圈儿。
“你怎么了?哭什么呢?”
“没哭。”
谢凛随手拿起了衣服,简单的穿在了身上,以为他们两人可以分享一下发现的喜悦,殊不知……她却这个样子。
谢凛对她说:“下面有东西。”
“是什么?”
“上了锁,很庞大,有些类似于水牢。但是里面囚着的东西遮掩了起来,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是尸体吗?”
“应该不是,是有人在这下面藏了东西。以至于直接阻挡了江河下方水的流动,只能这么解释了。我猜想,这东西会不会是在建坝的时候就有了的。”
“也有可能。”
因此,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找到负责修建水坝的负责人尤为重要。
而且,要想办法把水下这东西除掉才行。
谢凛原本以为她是会惊喜于这次惊人的发现,可是许倾的反应却让他觉得失望了许多。
谢凛的衣服虽然是干的,但是身子是湿湿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带他回去洗澡。
许倾二话不说的拉着他往回走,但谢凛却拦住了她:“你怎么了?哭了?”
“没有啊。”
“没有?你眼圈儿都红了。”谢凛盲猜的问:“担心我啊?”
许倾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谢凛强行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注视着自己。
“你看你,就因为这点儿事就你急得想哭?谁出去丢不丢人。”
“可是……可是我以为你被淹死了。”
“我能舍得丢下你吗?”
他若是不说,许倾尚可自己偷偷消灭掉刚刚的情绪,谢凛一说,许倾反倒是控制不住自己,眼泪顺流而下。
越哄越想哭,谢凛感到手足无措。
他拉着她的手,忙乱的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情绪上来了不发泄,憋着实在是难受极了……
多亏没人看见许倾大哭的样子,不然还以为是被谢凛拐卖了。
谢凛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时不时给她递上自己的袖子,顺便问问:“哭够了吗?”
“没……”
“你这么哭,是想把我送走吗?”
谢凛一句话,许倾更破防了。她直接冲进了他的怀抱里,又哭又笑。
“好了,别哭了。再哭……再哭我可打你了啊?”
“打吧,只要你活着怎样都行。”许倾忍不住抽泣着。
谢凛有些哭笑不得,因为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担心自己……
“是我不好,就为了多看两眼,所以就耽搁了。而且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不会有事的。”
“我是害怕……”
“哎。”
谢凛不敢说话,说得太多,她的情绪就会更加激动。
“陪我回客栈洗洗澡,然后再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
客栈里。
许倾准备了些热水,让伙计端了进来。
她拿出了一瓶药粉,均匀的撒在了每一盆热水里。
“在干什么?”谢凛问。
“你一会儿要用这些水好好擦洗身子,我在里面加了一些杀菌消毒的药粉。那江水里脏得很,要好好洗一洗才行。”
“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
“防患于未然,有备无患。总归是洗得彻底一些才好。”
说罢,许倾起身离开:“我去外面等你。”
“没事,我不怕人。”
“还是算了吧。”
许倾就没想要帮谢凛擦,谢凛反倒只自作多情,还以为他能享受一下被服侍的感觉。xǐυmь.℃òm
许倾这时正等在门外的走廊里,谢凛突然将门拉开了个缝隙,:“嘿!”
“嗯?怎么了?”
“你确定不进来帮帮我吗?你上次洗澡我可是帮了你的。”
“可……我也没让你帮啊?明明是王爷您自己偏要助人为乐的啊?”
“你这人,不懂礼尚往来?”
“上次是你强迫送我礼,这次你又强迫的让我来还,王爷你怎么不讲理啊?”
“哎……”谢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默默关上了门。
他以为这样一来,许倾兴许过一会儿就会进来的。
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凛再次打开了房门,质问她:“你夫君在里面擦身子,你就一点点的想法都没有?”
“又不是没看过,也没什么看头儿,我急什么啊?”许倾双手环胸,堵在门口对他推心置腹的“交流”:“你说我多看一眼,你是我的。少看一眼,你也是我的。你还不如赶紧自己快些洗呢。”
“腻了呗?”
“咳咳……这可不是我说的,你自己说的。”
“行啊,是真善变。”谢凛阴阳怪气的感叹了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许倾随即用力踹了一脚:“快点儿洗,一会儿还有事情呢。”
“遵命。”
半个时辰之后,谢凛终于洗得干干净净,把房门打了开。
“洗好了?”
“嗯,洗得是有些慢,毕竟没人帮忙。”
“你……王爷您可真是个自立自强的好孩子。”
“勉强当你是夸我了。”
许倾拉着谢凛,边走边说:“刚才客栈的掌柜给了我一个字条。这是江玉的笔迹,他应该是想让咱们去一个地方。这纸条上面写着的地方你可知道?”
谢凛接过了纸条,喃喃自语:“工头儿朱家?”
“这是让咱们俩去吗?”许倾不太理解,也很谨慎的问。
这时,掌柜的来说,:“二位,是这样的。早上的时候殿下与江大人分开之后不久,江大人和小江大人就紧忙的带着人走了出去。说是……什么刘大人不见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小江大人临走之前就留下了这张纸条。”
许倾:“那便是了,刘凌突然失踪。但是江顺立他们已经打听到了这个修坝的工头儿是谁,可是江玉也是的,写得不清不楚,是哪个朱家?”
“齐州的朱家,怕是只有一处。是当地最有名的财主。”
“去看看?”
“你去楼上叫人下来,咱们俩带着人去。”
“好。”
这期间,谢凛手里拈着那张纸条,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就是……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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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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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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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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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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