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此时正带着儿子丁永旺一脸苦涩的坐在许强家。
“他们今中午趁着吃饭的时间过来跟永旺要了六十块钱。”
“结果,永旺把这两天凑的钱给了他们之后,他们又说给的太晚了,还要给这几天的利息。”
说到这儿,老丁忍不住扭头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他们还要三十块钱利息,让我们两天内准备好,要不然多一天就多加十块钱。”
丁永旺低着头不说话,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许强笑着摆摆手:
“老丁,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他们既然露面了,唐科长自然会处理的。”
“那六十块钱也会要回来的,事情到这儿,已经跟你们没关系了。”
“只不过,永旺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就在院子里躲几天。”
“或者,要是觉得不保险,就回乡下住些日子,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老丁一听不用再掏钱了,满脸惊喜的抬头看着许强,急切的问:
“真的?跟我们没关系了?”
许强点点头:“你放心吧,我说没关系肯定就没关系了。”
说到这儿,许强又特意看向丁永旺,郑重其事的叮嘱:
“不过,这个事情可千万要烂在肚子里,谁问也不能吐一个字。”
“一旦被查出来,是因为你们这边吐了口出的乱子,那就算杨厂长开口,也救不了你们。”
老丁父子见许强一脸严肃,说的严重,心底更加害怕,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哎哎,一定不会说,一定不会说。”
“许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许强点点头,打发走老丁父子,正准备抱着小荷荷去巷子里玩呢,突然听到中院传来一阵吵嚷声。
后院老蒋家的门也开了,老蒋正急慌慌的披着一件衣服往中院跑。
院子里这会儿全都吃了饭,一见院子里有事情,赶紧都往中院去了。
许强抱着女儿刚刚出门,就见三位大爷簇拥着两个人从中院进了后院。
身后还跟着不少看热闹的人,全都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刘,老刘,老刘在家吗?”
一进后院,易忠海就仰着脖子朝刘海中家叫唤。
三大爷赵大同和二大爷老蒋更是直接上门去找刘海中。
刘海中这会儿正躺炕上摇着手里的蒲扇听收音机,这会儿听到外面闹哄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听到外边儿有人叫自己,赶紧放下大蒲扇,从炕上坐起来下炕穿鞋。
人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老蒋和老赵在敲门。
刘海中心生好奇,这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还两位大爷一起出动了?
赶忙趿拉着鞋去开了门,发现院子里竟然站着居委会的张干部,旁边还有一位以前没见过的公安同志,顿时吃了一惊。
居委会的张干部,五十多岁,留着当下妇女干部中常见的胡兰头。
下身穿着一条蓝布裤子,上身是一件藏青色的半袖,一脸的严肃。
派出所来的年轻片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一直跟着张玉锦,许强在派出所见过他几次。
此刻,两人正被院子里人簇拥着往刘海中家里走。
见刘海中出来了,那位张干部停下脚步,抬眼看着刘海中,正色开口:
“刘海中同志,我们居委会接到举报,说你铺张浪费,投机倒把,不团结邻里,有没有这回事?”
这种事情在张干部来看,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年头大伙儿日子都不好过,经常有人眼红别人吃肉,偷偷去举报。
至于投机倒把,不过就是去鸽儿市偷偷买点肉而已,只要不严打,她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不能,人家有钱还不让花吧?
正常情况下,她们接到举报,过来看一眼,只要被举报的人态度良好,认个错,她们批评教育几句就算完事了。
刘海中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下意识的就梗着脖子反驳:
“这……这不可能,没有的事儿!”
张干部一听这话,双眼一瞪:
“没有的事儿?举报信上写的清清楚楚,一顿饭四个菜,有一个蒸腊肠,还有两个半荤,有没有这回事儿?”
刘海中脑子“嗡”的一下,下意识的就扭头朝院子里围观的人看过去。
尤其是站张干部身边的易忠海那老家伙,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刘海中心头有无名怒火升腾,心说:你们这帮王八蛋,都是一个院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这不过是为了感谢人家张大夫,吃了几口好的,你们就去偷偷举报了?
这是有多见不得我吃点好的啊?
当下脑子一抽,就跟魔怔了似的,下意识的就朝众人喝骂:
“这是哪个缺心眼儿的干了这等生儿子没屁眼儿的事情?”
“我不过就是……”
刘海中骂到一半,突然被人打断了。
只听人群中的刘光福急的嗓子都破音了:
“爸,您胡说八道什么呢?”
刘海中浑身一颤你,突然回过神来,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张干部,一张脸黑的跟快要下雨似的。
他瞬间被吓出一声冷汗:
“张干部,张干部,对不住您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干部冷哼一声,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刘海中同志,你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群众举报,那是在帮助你改正进步,你非但不感激,还敢骂人?”
“本以为你以前是轧钢厂的七级工,虽然因病提前退休,但思想觉悟肯定比一般人高。”
“就算犯了错误,可能也是太长时间没吃肉,想沾一口荤腥罢了。”
“如今看来,刘海中同志你的思想觉悟存在着非常严重的问题。”
“现在,请你给全院的邻居道歉,然后扫三个月街道,每天去参加居委会举办的学习改造班。”
“什么时候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什么时候不用去了。”
居委会的学习改造班,可不单单是坐在那里上课。
他们每天都要去帮助街道的孤寡老人洗衣做饭打扫屋子,还要给一些破旧的房屋砌墙盖瓦,修整院子。
反正就是,哪里有什么脏活累活,就通知他们改造班的同学顶上去。
一般都是干一上午,然后,下午回到居委会忆苦思甜,开会总结,提高思想。
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刘海中一听让他扫街,还要每天去居委会参加改造班,脑子顿时“嗡”的一下子。
到时候,不止这院子,恐怕整个胡同街道的人,都会知道他的事情。
这人,可真是丢大发了!
张干部这一出处理完了,就轮到那位牛公安了。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刘海中,沉声问:
“举报信中表示,你是请人吃饭?”
刘海中回过神来,臊眉耷眼的点点头:wWW.ΧìǔΜЬ.CǒΜ
“对,是请我们院儿的张大夫。”
“他是中医院的大夫,我经常身子骨不舒服,都是他给把脉开药的。”
“因为一个院住着,他总也不要诊金,我就寻思着请他吃顿饭。”
人群中看热闹的张大夫也赶紧站出来给刘海中作证。
牛公安看了张大夫一眼,朝他点点头又继续问刘海中:
“你退休以前是厂里的七级工,可以接触到一些寻常工人接触不到的原料,最近有没有跟别人细说这些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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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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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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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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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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