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刚聘请的两个大厨,全被沈及甫收买,举报清欢楼违规售卖自酿酒水。
在大焱朝,这是重罪!
吕方看着眼前不怀好意的沈及甫,甚至连派人去清欢楼通风报信都做不到。
左相的亲儿子,背景太硬,如果发几封密信告他包庇,御史台群起攻之,立刻就得免官去职。
最重要的是,吕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昀是永嘉六先生,跟左相同门,沈及甫为何要对徐昀下手?
难道永嘉内部起了内讧?
但不管怎样,吕方跟徐昀的师生关系目前还是秘密,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不能轻举妄动。
先保全自己,万一双方图穷匕见,他还能偷偷给徐昀传递消息,发挥作用。
果然,在两个大厨指定的地方,发现了私酿酒水,然后又有几名顾客站出来指证说曾在清欢楼买酒作乐。
“吕大人,证据确凿,该抓人了吧?”
吕方反问道:“抓人?抓谁?”
“清欢楼的东主,乔春锦。”
吕方心头一凛,本以为沈及甫的目的只是封禁清欢楼,可现在看,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知乔春锦是徐昀嫂子,还要抓人,分明是准备往死里得罪徐昀。或者说完全不顾同门情面,彻底撕破了脸。
这到底怎么了?
“东阁,我看还是先封楼吧,把相关人等带回去严加审讯。如果确定乔东主涉案,再抓人不迟。”
沈及甫阴阳怪气的道:“吕大人,早听说你跟徐昀关系匪浅,今日看来,传言非虚啊……”
吕方可是官场老油子,哪里会被沈及甫拿捏,笑道:“东阁明鉴,我跟徐公子曾多次合作,但那也是看在左相的面上,略微走的近了些。若乔东主当真有违朝廷法度,我绝不会徇私。”
“你的意思,乔春锦现在抓不了?”
“不是抓不了,是暂时不能抓。”跟在吕方身后的通判邓芝解释道:“狱司自有章程,尤其牵扯到妇人,怕冤案影响声誉,往往勒令其在家居住,不得随意外出。等案情明朗,再考虑收监与否。”
知州和通判意见一致,沈及甫也别无他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道:“我担心乔春锦会畏罪逃跑,请两位大人加派衙役看管,并要立刻封了徐府大门,不许任何人进出,以免有人通风报信。”
吕方看出来了,沈及甫就是要千方百计的恶心徐昀,到底多大仇多大怨?
这时候他不方便说话,又是邓芝给顶了回去,道:“封门就没必要了吧,我会派衙役看住乔春锦。谅她区区妇人,翻不出什么风浪。”
沈及甫冷哼道:“邓通判这么体谅犯妇,莫非跟她有私交?”
这话委实透着几分无耻。
邓芝攀附的是徐昀、崔璟这条线,不像吕方拜在徐昀门下,同为永嘉中人,对沈及甫没那么忌惮,道:“东阁此言差矣,下官按律法行事,乔春锦如此,日后东阁的朋友里若有女眷犯法,下官同样如此!”
吕方大受震撼。
邓芝当县令时,谨慎圆滑,没想到当了通判,变得这么刚毅不阿。
升官还能长骨气?
不过可以理解,富贵险中求,有了今天这番应对,算是彻底抱稳了徐昀的大腿。
沈及甫眯着眼睛,目光不善,道:“通判好胆色,沈某佩服,以后有机会多亲近亲近。”
邓芝道:“承蒙东阁赏识,下官感激不尽。”
“哼!乔春锦毕竟是清欢楼的东主,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你们想护着,尽管去护。可别忘了,包庇者也会被朝廷问责,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沈及甫拂袖而去,虽然没能完成全部计划,顺利把乔春锦收监,向徐昀极限施压。
但封了清欢楼,再封了徐府,也让徐昀清楚的看到,他所谓的威风,只是左相滔天权势之下微不足道的附属品。
沈家能给与他的,也能随手剥夺!
随后,邓芝派了衙役做做样子,守在徐府的前后门。
清欢楼也没有贴封条,而是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力争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吕方担心徐昀不在,府里人胡思乱想,派了心腹悄然入府,说明白前因后果,叮嘱他们按兵不动。xǐυmь.℃òm
这个关节,不可贻人口实,一切等徐昀回来再做决断。
曲云竹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让乌力前往永嘉报信,她只身一人来到徐府门前,面对衙役的腰刀和棍棒,丝毫不惧,道:“开门。”
领队的班头苦笑道:“上面有令,不许任何人进出,曲行头别为难我们小的……”
曲云竹道:“不为难你们,上面问起,就说我本来就在府内,进去后不到事情解决,我不会出门。”
“这……”
班头左右看看,咬咬牙,道:“好,大家伙其实都知道公子冤枉,我为行头担了,请!”
虽然州衙有意遮掩,但消息还是传开了。
坊间各种流言四起,有说吕方过河拆桥,嫉妒徐昀太得民心,故而栽赃陷害;
有说徐昀财迷心窍,身家巨富,还不知足,竟私酿酒水售卖,逐利之徒,妄自称圣,终有此报。
也有说徐昀得罪了贵戚,遭到打击报复云云。反正各说各话,等徐昀连夜从永嘉返回,踩着黎明的晨光入城时,舆情已经被炒作的热火朝天。
谁又不爱名人八卦呢?
“哎,那不是徐公子吗?”
“昨天原来他不在啊?”
“瞧你这话,徐公子在,清欢楼也不至于被封啊……”
“怎么不至于?你们懂个屁,徐公子这次惹大麻烦了。”
“陈三,你懂?来,你说说,说的不靠谱,今的午饭你请。”
“我听说啊,有人酿出绝世美酒,可惜无权无势,被徐公子巧取豪夺给占了去。这人不甘心,求到沈五郎的门前。五郎嫉恶如仇,最看不得这样的丑事……结果你们也知道了,清欢楼果真私酿美酒,估计已经被州衙坐实,连徐府都看管起来。说不定徐公子回城,就该被抓了……
“是吗?请大家拭目以待,看我到底会不会被抓!”
马车疾驰驶而过,长街的上空,飘扬着徐昀的放声长笑。
众人讪讪对视,唯恐被徐昀记恨,忙匆匆散去。
陈三独自走到僻静的小巷口,摸摸怀里的铜钱,刚咧嘴傻乐,后颈突然受到重击,来不及呼喊,昏迷倒地。
徐昀来到府门,衙役无不恭敬的分开站立,班头凑过来,道:“公子,我们没敢惊扰府里的人,外面看热闹的闲人倒是赶走了不少……”
徐昀微微颔首,摸出一袋银叶子扔了过去,道:“天冷,给兄弟们买酒喝暖暖身子。”
班头也不客气,双手捧着袋子,道:“谢公子赏!”回头眼睛一瞪,道:“愣着干吗?给公子开门!”
入府后直奔正堂,看到乔春锦无恙,徐昀这才放了心,顾不及满屋子的人,握着她的纤手,歉然道:“嫂子,我回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乔春锦满眼心疼,道:“你连夜回来,奔波几十里,身子受得住吗?快去歇歇,我好着呢,有曲妹妹照顾,别担心……”
“嫂子,我没事!”
徐昀松开手,转头看向曲云竹,没说什么感谢的话,可眼神已经说完了所有。
“行头,敌人咄咄逼人,我们该怎么办?”
“反击!”
徐昀容色冷厉,道:“不错,那就开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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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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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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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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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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