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敢骗您?千真万确!”
“快说说,怎么夺回的宅子布庄?”
听徐昀讲完前后经过,元茂才感慨之余,竟至老泪纵横,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东主,你在天有灵,徐家有救了!”
徐昀见元茂才真情流露,想起过往的种种,也是心有戚戚,温声道:“元叔,跟我回去吧,布庄离不开您,徐家也离不开您……”
“回去可以!”
元茂才擦去眼泪,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您说,不管什么,我都应下。”
“今天上午,朱安过来找过我,两鬓花白的老人了,跪在院子里嚎啕大哭,额头都磕出了血。”
这次轮到徐昀默不作声,脑海里搜索原身的记忆,逐渐浮现出朱安的模样。
呵,人人都说朱安是徐家的忠仆,可谁又能想到,徐家落难的时候,就属他跑的最快?
“哎,朱安说杨简拿亲人威胁他,被逼无奈,只能弃主……”
元茂才劝道:“你心里有气,我理解,我也有气。但朱安终归是东主留给你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二郎,说实话,当时你那个样子,无德无行,连我也受不了,何况别人?朱安是有错,可谁能无错?我看他这次是真心悔改,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徐昀目光闪烁。
朱洼村距离县城颇远,消息闭塞。
连居住在西城的元茂才都不知道,朱安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他这个不肖子翻了身?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元叔,朱安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既然知错,那就回来吧!”
徐昀不介意放朱安到身边,如果他别有心思,那么关门打狗,有时候比御敌于外更有杀伤力。
“好!好!”
元茂才非常欣慰。
以前劝说徐昀,他从来没有听过。
现在虚怀大度,果真不一样了。
“师父,我买的夏菘和东风菜,晚上给你熬粥……少爷,您怎么来了?”
元青山提着菜篮子走进院子,他身材中等,方脸大耳,看似憨厚模样,实则相当的干练。
得知师父跟徐昀和解,答应重回布庄,高兴的非要下厨做几道好菜庆祝。
元茂才却不愿耽误,道:“二郎,你饿不饿?不饿的话,咱们现在就回布庄。”
布庄关门这段时间,里面变得脏乱不堪,而且存货的布匹也没剩多少。
元茂才略作清点,吩咐元青山去胡记织行进些新货,自己和徐昀留在布庄打扫安置,准备明日恢复营业。
拖得越久,老主顾丢的越多。
就像流过自家田地边的水,进了别人家的地,还怎么要的回来?
过了一会,元青山急匆匆回来,道:“师父,胡记现在没布……”
元茂才皱眉,道:“怎么回事?自两年前先后兼并王记织行和周记织行,胡记已成了平阳县最大也是唯一的织行,所有布庄绣庄都得从它那里进货,怎么可能没有存布?”
“据胡记的二掌柜胡友财说,温州那边去年和今春都遭了灾,苎麻蚕丝全部歉收,故而原布产量不足,暂时缺货。”
“放屁!”
元茂才吹胡子道:“温州织造之所以名满江南,靠的是精湛的手工技艺,本身并不是桑蚕产地,丝麻等原料全靠水陆两路的商旅从别处贩运而来。就算遭灾,对原布又有什么影响?”
“我也是这般想,但胡友财死活不松口,咬定没货。我拿他没法子,只好先回来禀报。”
元茂才瞧向徐昀,道:“二郎,胡家故意断我们的货,背后必有什么缘故。我现在去找胡友财,从他嘴里探探口风。你也别急,生意上的事,无非利润多寡,只要肯让利,总有的商量。”
徐昀想了想,道:“元叔,我跟你们同去。”
“你也去?”
元茂才高兴的道:“去也好,多听多看,你是徐家的家主,生意可以不管,但不能不懂。”
三人来到胡记织行,刚进门就遇到胡友财笑着迎过来,热情的道:“元掌柜,你怎么来了?”
“我来亲眼看看,温州遭灾,这么大的胡记怎么就没了货!”
胡友财面露尴尬之色,道:“元掌柜,这事实在是对不住……”
“胡老弟,咱们打交道多年,知根知底。你是厚道人,深受胡老掌柜的器重,有什么不能商量的?非要用这样的屁话来糊弄我?”
胡友财无奈道:“我家老掌柜几日前病重,现在卧床不起,把织行交给了大公子打理。元掌柜,他的话,我不能不听。”
元青山站在徐昀旁边,低声道:“难怪二掌柜正和我聊的好好的,胡大公子进店把他叫了去,再回来就告诉我没货了。”
这个大公子就是胡景阳。
其实刚刚得知胡记织行不给布庄供货,徐昀就猜到或许跟胡景阳有关,
可他又不是十分的确定。
因为在原身记忆里,胡记织行的老掌柜虽然暗地里的手段厉害,但明面上很讲究商誉,就算要为儿子出头,也不会做的如此浅显直白,惹人诟病,所以才跟过来一探究竟。
没想到老掌柜病重,胡记现在由胡景阳当家作主!
那就难怪了。
元茂才道:“胡记能成为织行龙头,靠的是无信不立的招牌。不管现在胡记谁当家,总不能坏了老掌柜的规矩吧?”
胡友财叹了口气,显然对胡景阳的做法不太同意,可又无力改变,道:“元掌柜,我给你交个底,这事找我没用,还得大公子开口才行。”
“大公子在吗?”xiumb.com
“在里面,我给你引荐……”
话音未落,胡景阳掀开帘子,从后堂走了出来,先看了眼徐昀,趾高气扬的道:“谁找我啊?”
元茂才的脸庞堆出笑意,道:“大公子,我是徐记布庄的掌柜,今日拜见,是想从贵行进货……”
胡景阳冷哼道:“给脸不要是吧?行,明白告诉你,以后胡记织行的货可以卖给平阳县任何一家布庄,但不包括你们徐记,懂了吗?”
“大公子,有什么事好商量,您划出道来,在下接着,总归不会让您吃亏。”
“哦?”
胡景阳爽得不行,指着徐昀,道:“可以,让他给我跪下来磕三个头,以后你们徐记的货,我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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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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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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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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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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