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宋曦闹得可凶,落长天陪着她,任凭她折腾,他自己就像个被顽皮孩子破坏的玩偶熊。
眠花换班去守了段时间。
就是他这种觉得落长天活该好死的,后来也有些看不下去。
“你放她一个人在里面就行,何必陪她闹。”他换下陆行舟,坐在结界外:“要是惩罚自己也不必用这个方式,对她没好处,她也记不得。”
他在雪信峰十余年,对这人的病态深有领教。
不算狭窄的结界内,每一寸土地几乎都要被神血染红,落长天恢复得很快,除了衣服被损坏的部分,其实不怎么看得出来受过伤。
就是这样,疼痛也是实打实的。
他一直在试图让宋曦安静下来,有时候她确实会昏迷过去,他就抱着她,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可等她醒来,这人在她眼中完全是个陌生人,魇魔的疯狂本性让她弑杀凶暴,一点理智都没有,只是对着能接触到的范围内这一人极尽残忍。
听到这话,落长天愣了一瞬,接下宋曦一击。
“万一醒了呢。”他呓语似的喃喃。
“她这段时间醒过吗?”眠花问一旁的阿巴思道。
“没有。”淤泥一样的蛊师缩在一棵树后说道。
现在这两人像他的药材,就放在外面晾着,有时间就来看一看。宋曦还有行为能力就说明蛊虫还没有蛀空她的身体,那离拔蛊就还早。早些时候都没意识,过了这些时间,灵力和心法的反噬再加上蛊虫的啃咬,怎么可能再醒过来,真要醒了,怕不是回光返照。
“你这家伙,别把自己作死了才好笑。”眠花叹了口气,忽然念起佛偈。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真是,苦啊。”
陆行舟回去‘探监’清欢,又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这结界是落长天所设,苏北和他都打不开,不知他要关她到多久。
“你们到底把我师父怎么了!”她这段时间滴水未进,好在是金丹的修为,只要灵气不断,吃喝都没那么重要,但是这种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让她狂躁:“等我出来就把你们都杀了!”
看着恶狠狠的清欢,陆行舟也无可奈何,这段时间宋曦那模样,不让她看才是最好的。
过了半个来月就是三月三,寨子里一片热闹景象,未婚的男女们盛装去到某个名为桃花谷的地方的地方对山歌,其实也是相亲,即使是不去的人,偶尔心情好起来,会唱两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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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银花多相爱
金花银花我不爱
只爱情哥好人才
……
她听久了,也会跟着哼唱,本来说让那两个家伙带她去看三月三的,她就知道去不了,真是无趣。
清欢被关久了,发现硬的来不动,也会服软,但能开结界的人一直没回来。
等着等着,她也不闹了,乖乖修炼就当闭关。
陆行舟在这守一段清欢,回去守一段宋曦,但实际上这师徒俩都不怎么需要他。
一个月过去,宋曦的腿脚失去知觉,只能乖乖被抱着,在人身上捅窟窿。
两个月过去,她四肢末端都没知觉了,唯独牙尖嘴利,咬着他头发的末端,能吃自己一嘴毛。
三个月时,她还能睁开眼,虽然都是眼黑,但落长天还能觉得她偶尔醒来时,横了自己一眼。
“乖,不怕。”他温柔笑道,好像回到百年前,迎接她的再生。
他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一开始手忙脚乱,不知道她吃什么,就用灵力维持活力。
路过村庄,会有好心的妇人帮他照顾宋曦,一碗米汤,一点奶水,一块尿布,一件襁褓。
这些弱小的生灵,明明自己过得不甚圆满,可也会伸出手来帮他。
他感谢这些人。
他已经不恨这个世界了。
春夏南方多雨,连绵的细雨将血迹冲刷,将两个人洗干净,即使不下雨时,林间也是雾蒙蒙的,清晨的湿气让落长天的鬓发粘在一起,他坐在地上,轻轻晃动着身体,手还打着拍子。
他怀里的人很安静,甚至有些过于安静。
眠花浅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有些异样。
苏北修为在他之下,所以她设下的结界挡不住他的探查。
“是不是到时候了。”他去洞里把阿巴思揪了出来,这段时间不知他用什么手段,这个淤泥一样让人难受的蛊师竟然对他俯首帖耳,十分顺从。
阿巴思在结界外围观察,但他不是修士,根本不可能隔空探知什么。
再三确定宋曦不会动以后,他才勉强缩在眠花身后进前观察。她这段时间的破坏力他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不敢太靠近。
“磨蹭什么,这气儿都快没了你赶紧啊。”眠花催促道。
阿巴思上前探看,发现宋曦的一切生命体征都极为微弱,只是保持着‘还活着’这个状态。
上个魇魔那是什么情况来着?
他想着,掏出一根针沾了些什么刺在她会咽,针上的东西有生命一样蔓延开去,仔细看,那些暗红色的痕迹是她筋脉生长的方向。
连指尖都出现暗红色印记后,阿巴思从被缝住的眼皮后挑眼瞥了一下落长天。
从刚才起他就对外界没什么反应,手打着节拍,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看我看一眼吧……”
比起宋曦,眠花觉得他更需要来点什么药治一治。
“阿剖,得看看丹田的位置。”阿巴思说。
眠花闻言,背过身去。
可落长天还是原来的动作,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
“阿剖。”他又叫道。
观察了这么久,他很清楚面前这个人的能力,虽然看着比之前来他洞里的小子还要年轻,但两人的差距绝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没有他的话,阿巴思不敢擅自动手。
“哎,你要发疯别现在发。”眠花听动静觉得不对,又回过身来,走近三人:“你不行就去把姑娘几个换过来。”
歌声叹气一样落下,落长天伸手解开宋曦的腰带。
眠花发现自己根本不用转身,这个狗东西不想让他看是绝对看不到的。
不过看不到总比他事后算账把人眼睛挖出来强。
没了视力,他听力格外清晰,衣带窸窣声后,那边安静了许久,然后是湿漉漉的东西搅弄的声音,空气中又弥漫起久违的血腥味。
“唔……呼呼,我能做的也就到这了。”阿巴思黏糊糊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眠花恢复了视力,看到他将一条巴掌大,纺缒形状的虫放回一个罐子。
那虫胖乎乎的,外皮紧绷,似乎随时都可能爆炸,看来是吃得足够饱腹。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道。
“这就要看这女子的意志了。”阿巴思宝贝地抱着他的罐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道。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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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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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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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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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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