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道友,要休息的话帐篷已经备好了。”一个人忽然在她身边坐下。
这人名为潘松桥,看着三十来岁,气质敦厚,是这一群人的首领,他们是西北某地一个名为木云寨的驯兽世家。
这世上修道的除了大大小小的门派和散修,当然还有这种以家族为单位的世家,这人金丹后期修为,是家族中长老,这次带着年轻人来苍茫野狩猎,本来只是想见识一下,谁知追着一头二阶妖兽太过深入,到了这不但丢失了原先追踪的妖兽,还遇上了这头四阶妖兽,便有了落重曦之前看到的一幕。xǐυmь.℃òm
他们原本有三十四人,过程中折损了不少,现在只剩二十七人。
“我没事,还是让伤员们好好休息吧。”原先在高处看的那些黑漆马虎的东西,有些真的是被烧焦的人体。
落重曦没被妖兽吓到,看着他们收敛亡者的时候反而胃中抽搐了一下。
那些炼气、筑基期的修者,其实只是体魄比寻常人强些,受到这样的伤害,也会死。
“这次还要多谢落道友出手相救,不然我们不知还要折损多少年轻人,我太疏忽了,第一次就将他们带来那么深入苍茫野的地方。”潘松桥一手用力抓着自己另一只手腕,苦笑道。
“我也不过路见不平,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落重曦安慰道,世家之人,大多有些亲缘关系,牺牲的那些人,都是存者的父母儿女,兄弟表亲,所以出了这样的事,队里的人都十分低落。
“不知落道友……”两人间沉默了片刻,他又开口想问什么,不过很快被一个焦急的女声打断。
“松桥爷爷,贵贵看着不太好。”一个女孩眼泪汪汪地拉着他的手臂说道。
他抱歉地朝落重曦点点头,就要跟着女孩走。
“啊,我这有些解毒的不知道用得上不。”落重曦从纳戒中掏出一小瓶玉清散递给他。
潘松桥接过,对着落重曦恭敬地叩拜道:“落道友大恩大德,木云寨永世不忘。”
现在已至深夜,几个帐篷中还在忙个不停,那妖兽的火有毒,烧出的伤难以愈合,有人虽然当时活了下来,但伤势太重,未必能扛过这个晚上。
落重曦看着他们互相安慰,一起忙碌的模样,若有所思地嘀咕:“家族啊。”
她本来是在想苍茫野到底是哪段剧情,没想到忽然感觉到有人靠了过来。
侧头一看又看不见人影,她心下了然,假装伸懒腰晃着身子撞了落长天一下。
“我跟你才不是一家。”
落长天好像有点着急,也不顾自己是不是隐身的,伸手抱住了她。
大概知道他具体的方位,落重曦掐了他胳膊一下:“叫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
“我没有,我在这。”耳边的声音有些委屈。
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锻炼,落重曦也不想太欺负他,稍微往他那边靠着休息。
她打坐修炼了片刻,忽然听到帐篷的方向乱了起来。
睁开眼,看到潘松桥带着几个并无大碍的修士就要离开营地。
扎营的地方设下了伪装的阵法,勉强还能好好休息,若是出去,只怕又遇到什么妖兽,天还没亮,不知道他出去要做什么。
“道友为何深夜离营?”落重曦问道。
潘松桥看到她,眼睛忽然一亮,又有些犹豫:“我们一个孩子似乎在之前的探洞中中了冰火寒毒,伤及元神,道友那瓶药对他没什么用,我得去一趟之前他中毒的那个地方,大概洞里才有能治他的东西。”
都说毒物百步之内必有解药,看来这个什么冰火寒毒也是这个德行。
“那个洞里有不少二三阶妖兽,现在只得我一个金丹期的能走开,落道友能不能……”潘松桥越说声音越低,脸上也渐渐变红。
他想邀请落重曦一起去,可又觉得她没那个义务,所以支支吾吾不敢说清楚。
落长天放她在这也没说具体要她做什么,救人一命是一命,如果能给落长天积点福报就更好了,她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吧。”
那个洞比白日看到四阶妖兽的地方更接近射日山,不知道他怎么放心带着还有炼气期小朋友的队伍进那么深的。
潘松桥带的四个人都是筑基中期,而他自己是金丹后期,去那个洞应该没什么问题。
何况还有落长天这尊大神在后面跟着。
“落道友,是大门派的吗?”潘松桥边赶路,边问道。
“我是长盛的。”落重曦简单介绍道,不知道这群人听没听过落长天,他们不主动问,她也就不说那么仔细了。
“竟然是长盛派!是我等有眼不识了。”就是这样也很让他们惊讶:“不过落道友为何孤身一人出现在此?即使您是长盛弟子,这里对独身的金丹修士来说也有些危险了。”
她倒不是一个人,可是她不能说。
“我只是暂时和同门分开了。”
“原来如此,我等对于寻人踪迹还是有一定心得的,落道友若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等。”知道落重曦身份以后,潘松桥态度似乎越发恭敬了。
“没事,我找得到他。”
或者说落长天找得到她。
跑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他们之前探过的那个洞。
其实金丹以后都可以御剑飞行,但是碍于还有四个筑基修士,两人便只能用轻功赶路。
就是这样那四个筑基期的年轻修士看着也累个半死。
“休息一会,准备进洞吧。”潘松桥看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严肃地吩咐道。
“是,松桥爷爷。”
修士的容貌和岁数其实不太能合得上,辈分更是抽象。
有的人修炼快,看着年轻其实两百多快三百岁,有的修炼慢,看着四五十,实际七八十,还得叫前面那个师叔祖,叫她这个十几二十的小师叔。
这种世家的辈分应该比较正常,但是脸又不太对得上了。
休息的时候落重曦问了一嘴潘松桥的岁数,才知道他也快两百多岁了。
金丹期五百年寿数,他现在已是金丹后期,剩下的时间足够突破境界,其实算修炼很快的。
可算算落长天两百岁估计已经渡劫中后期,只能感叹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
“我观落道友精气神十足,又是高门弟子,还敢请问道友今年寿数?也让这些小子见一见什么叫人外有人。”他们聊开了些,潘松桥也没那么拘谨,笑着介绍了自己几个孙辈的筑基修士,问道。
“三……三,三十。”落重曦捂脸。
那几个筑基修士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在座都可以算她长辈。
其实她翻年也才二十八,虚岁二十九,勉强算三十。
这放在长盛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潘松桥都要骂对方吹牛不打草稿了。
但面前这人,白日神兵天降,拿着一把至少是地阶以上的法宝神剑,轻松越阶斩杀一头相当于元婴期大能的妖兽,没必要编些谎话来哄他们。
少女有些尴尬地靠在石壁上,素纱白衣配着赤红发带,雅而不素,一张脸肌如白瓷,鹿眼清澈灵动,顾盼生辉,眉间剑纹如同贴钿,挺直又秀气的鼻子下,朱唇浅笑:“算了,不说这个了。”
“这,确实是人外有人。”潘松桥礼貌地笑了笑:“准备进洞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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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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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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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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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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