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在心底叫了两声眠花,但都没得到回应。
“醒了。”见她起床的动静,落长天走了过来。
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落长天的客房中那张和屋子差不多大的拔步床上,床前落着轻纱,挡住了一部分光线,她咂了咂嘴,还没睡醒似的头昏:“我怎么忽然睡着了,那个东西呢?”
落长天挑开床前的帷幔,走进来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它与你元神相混,难以剥离,至少金丹以后才能拔除。”
嗨呀真是晦气。
“我暂时将它封住,以后曦曦要多努力了。”
就算没这个倒霉玩意,她也是要努力的。
“我头怎么觉得有些昏沉。”落重曦正要起身,结果刚爬起来就差点摔下床去,还是落长天回手接住她,才不至于酿成一桩血案。
“……有些不适吧。”他将她扶到外间,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才觉得舒服些。
下午太阳将落时,长盛弟子们就集中在奉天城门口,确定所有人都到齐后,落长天招招手让落重曦站在他身边,永夜一点地,面前的三十来人就在一阵蓝光中消失了。
北方的群山并不高,只是连绵不断,直到天迹,落日西斜,染得天地一片赤红,落重曦怀疑自己还在头昏,一脸疑惑地看着落长天。
“师兄,您不回去吗?”见状,任双双制止了即将开启传送阵法的李明生,迎上前来。
“有些事,你们回去吧。”他以永夜在他和落重曦身周画了一圈,又在其间写写画画,最后一点地,同样消失在奉天城外的霞光里。
任双双对着两人消失的地方伫立良久。
“师姐,走吧。”李明生招呼着她,第一队离开的人应该已经到了,他们在这耽搁,怕是让门派中人误以为发生了什么。
“……走吧。”任双双回身,站在传送阵法中,双眼映着如火云霞,却寂寥得如同临渊低望。
落长天和落重曦出现在一座山下。
各家洞天福地都大差不差是山清水秀的地方,这地方虽然有山有水,但堪称荒芜。
山体由无数灰色巨岩组成,草木都是从石头缝里钻出来,不远处有个水潭,那落水声有气无力,听着感觉很适合催眠。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西南风光,因为过于丰沛的雨水,这里的土地留不住土壤,经年累月,土下的岩层就像被洗刷出的白骨一般嶙峋横突。
落长天收剑,眉间黑色菱形转眼便消失,带着她从一条不甚明显的小路往山上爬。
岩间的山路狭窄,却并不难走,盘山公路一样绕着山体一路往上,爬得稍高一些以后,能看到四周都和这里一样是些石头山。
落重曦心中疑惑落长天干嘛忽然要带她来这,就听到他开口:“来找一个人。”
落长天以前还没带她见过什么故人,也没见自己去找谁,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奉天大会让他忽然有一丝感怀,所以才有此行。
想想也是修仙之人的寿数漫长,普通人十年便是多少生死,哪容他一下消失那么多年。
怕是年华如水,红颜枯骨,城外荒冢覆草深。
不过如果是凡人,他一个两百岁的老头,早就是一堆骨头了。
落长天忽然被呛到一样咳嗽了两声,将背挺得更直了些继续往上爬。两人直爬到月明星稀,才来到一座位于山顶的道观前。
这地方大概平时也不会有人来,所以并没有迎客的道童,还没待落重曦叫门,落长天便径直推开那扇门扉,前脚刚伸进去,就听得他震耳欲聋的传声:“嵇舟,我有话问你。”
声音震得鸟飞云乱,不像是拜访,倒像是踢馆。
不多时,道馆前院泱泱跑出来十几个道士,为首那个看到落长天,很是惊喜:“快,快去后山,老祖要出关了!”
他们头都没来得及调转,远处一道金光乍现,笑声如撞钟,传音入耳。
“小崽子,你还没死!”
“在这等着。”落长天不知何时拔剑在手,吩咐了落重曦后朝着那金光便纵身飞去。
落重曦目瞪口呆看着天边一道金光和一道蓝光相撞又分离,每一次他们撞在一起,都是地动山摇般的轰鸣声。
虽然天色已晚,但还是能看出天上一会乌云闭月雷电交织,那雷雨云足有百余里那么大一块。
一会云歇雨霁,皓月当空,大风如同沿海的台风天气,能将山谷的草木都刮到山顶。
二人相撞时,天空的金光刹那把一切都照耀得如同白昼。她还是第一次见落长天打架,不是实力碾压的杀人,而是有来有回的比试。
可以看出两人其实离这道观有些距离,而且越来越远,但大乘期大能的比试,就是能连方圆数十里的气候都能影响。
落重曦甚至偶尔会觉得胸口有几分痛。
这种能主天地的能力,就是天道也要忌惮三分,所以化神期以后每进一个境界,都会经受雷劫的试炼,是试炼,也是威慑,是天道与人的较量。
落重曦看着手忙脚乱撑起结界保护道观的道士们,思考着自己在这的意义。
落长天进门时那么霸道的模样,该不是真来踢馆的吧,他对付那个大的,自己收拾面前这些……问题这堆道士还有两个金丹的,甚至还有一个她探不出境界,他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小道友,你是落道友的朋友么?”他们布好了结界,有人注意到落重曦,笑着朝她迎来。“不用紧张,师父和落道友的师父相识,以前他们经常这样比试。”
与落重曦搭话的道士叫小山,他将落重曦请进屋中,斟上一壶热茶,不少道士还在院中观看两人打斗:“数年不见落道友了,没想到这次还带了别人来,真是少见。”m.xiumb.com
这地方是西南十万大山的其中一处,道观名为无定所,观主嵇舟,原是一散修,某日忽然发现莫名其妙收了太多弟子才想着自立门户,观众高阶修者现一起去了某处秘境,只留下他这个最年幼的师弟。
落重曦自我介绍一番后,小山更是吃惊:“还以为落道友会像彦老一样,等着天时将尽才收徒,没想到。”
他们客气地闲聊了片刻,门外的小道士忽然跑进来问道:“师叔,他们怎么越来越远了。”
两人出门,天边的两道光确实是越来越远,看着少说有上百里开外了。
“哎呀,真是,跑那么远别伤到别人了。”小山懊恼地跺脚。
数千里外,一处断崖下,两道光亮陨星一般降到地上。
“你说那奇怪的东西在这?”嵇舟随着落长天落在谷底。
他头发尽白,看着却是三十来岁的青年人面孔,一双圆眼配着圆脸,更显稚嫩,可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位大乘后期的大能,至今已有近两千岁。
这地方比起他那无定所道观看着更是寻常,可落长天专门来找他一趟,必然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事物。
“这里的,我不确定。”落长天跟着他上前:“十年前在西极,我曾将一毫无炼气基础之人至于一处阵中,以她为引破阵时,落下了几乎是合体期的雷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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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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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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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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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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