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老子戴口罩,你可不能把老子自己扔在这里……”容琛声音一顿,抬眼觑她:“大小姐说什么?”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实话,他都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他一向坚强,从记事起就没有过在父母身边撒娇耍赖的时候,小小年纪就懂得在外面打架不回家哭鼻子的道理。
大概是难得生病,他突然就不太想自己待着。
季欢被他炽热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没听清就算了。”
“不能算了。”容琛一个鲤鱼打挺。
因为发烧而浆糊一团的大脑都清明了,大掌扯着季欢的手腕把她拽到床上:“你们文化人不是最讲究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小姐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季欢想,她算哪门子君子。
但看他急吼吼扯了个口罩戴上,看着她的眼神锃亮,她心口就忍不住软塌下来。
最后无声地叹息,伸手帮他把散乱的发丝拨开:“好,我说话算话。”
语气里透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容琛的心脏像是被什么魔法给撞了一下,号称铁石心肠的猛男突然就化开了,花岗岩一样冷硬的心变成了黏糊糊软趴趴的沼泽地。
理智陷了进去,越挣扎陷得越深。
他忍不住抬手摸摸胸口,想他到底何德何能,把大小姐这样的仙女搂在怀里。
他们容家祖上烧了多少高香,才让他这样一滩污泥,有幸将天上的明月揽入怀中。
世人常说星辰璀璨明亮,他们一定没见过大小姐此刻的眼睛。
星河迢迢,不及她半分光彩。
容琛被蛊惑似的,伸手想去碰触她的眼睛。
季欢下意识眨了眨,于是他的指尖被长而柔软的眼睫扫过,泛起一阵痒意。
容琛的心也跟着痒了起来,空落落的,急需什么来添补。
他一向不会委屈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去靠着双手去抢去夺。
此刻当然也不会退缩,一个翻身就把季欢压在身下,用力地箍紧她,活像要把她生生勒进自己的骨血似的。
季欢下意识惊呼一声:“你干嘛?!”xǐυmь.℃òm
“大小姐。”容琛目光透出几分危险。
他像是盯上猎物的猛兽,目光深邃而专注,看得季欢忍不住心跳加速。
那双深邃的眼底隐隐有什么雌伏着,再看又恍若错觉。
容琛心绪起伏,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
在城中村那样的地方长大,他的成长经历告诉他,想要的一切都要不择手段地抢夺。
去争,去抢,去掠夺,去侵占。
然而面对季欢,他不自觉地收敛爪牙,克制再克制。
容琛想,能将明月私有固然很好,但他还是更喜欢看明月挂在天上,清冷明亮的样子。
他忍不住无声地叹气,胸口闷闷的。
到底怎么才能让明月专属于他呢?
隔着口罩,他低头亲了亲季欢的唇瓣。
这种隔靴搔痒的触感让他怎么都不满足,反复地亲了又亲,啄吻个不停。
分不清是他的体温太高还是呼吸灼热,季欢被他亲得热气腾腾,又有点痒痒的。
忍不住笑着偏开头:“容琛,不要闹。”
“没闹。”容琛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大小姐,真想把你摘下来。”
想做摘月亮的人。
季欢不解:“我又不是果子,怎么摘下来?”
“怎么不是?”容琛磨牙。
恨恨地想,大小姐怕不是个傻的。
她什么都不懂,只有他跟自己血液里沸腾的掠夺欲做斗争。
她根本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容琛越想越气,隔着口罩张开嘴,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咬一口:“我现在就把你给吃了。”
幼稚死了。
季欢笑着躲开:“容总可真厉害。发烧了还要吃人的。”
“老子才不稀罕吃人。”容琛幽幽道:“只想吃你。”
季欢一怔,心脏乱跳:“什,什么?”
“大小姐,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容琛说:“夫妻就是要相互扶持,共度一生。你生病了哥照顾你,哥生病了你也要照顾我。”
他说:“你说对不对?”
他挑着眉梢,语气带着他一贯的不羁散漫。
漫不经心的,不太正经,像随口乱说似的。
但他的眼神危险深邃,更像是在要个承诺。
季欢的心乱了,她别开眼:“干嘛突然说这个?”
“老子想说。”容琛的心跳也很快。
他口腔发干,紧张得手心里都出了汗。
只能用狂妄的表情掩盖内心的忐忑,撑着手臂俯视她,说:“怎么了?大小姐不喜欢?还是不愿意?”
季欢眼睫颤了颤,伸手拍拍他紧绷的后背。
语气温柔又宽容,嗓音好听极了:“容琛,你这是烧糊涂了。”
她甚至笑了笑,说:“看,都说胡话了。”
容琛的心直直地坠了下去,掉进了漆黑无光的万丈深渊。
他想,大小姐可真他妈好看啊。
好看得就算是这个角度也无可挑剔,笑起来的样子富贵堂皇、秾丽又端方,不可亵渎。
好看得他恨不能把这恼人的灯光和外面乱叫的虫子都给踹个稀巴烂,都舍不得凶她一句。
她不但好看,还温柔善良。
哪怕对他这样的烂人都能一视同仁,从不嫌弃他的粗鄙蛮横。
哪怕是拒绝他,都能找到这么体面合理的借口。
避而不答,不就是拒绝吗?
容琛活得就是个痛痛快快,向来有仇当场就报,却接连在季欢身上体会到心口绞痛、无处发泄的滋味儿。
他他妈到底造了什么孽。
容琛脸色黑了下去,“扑通”一声砸倒在季欢身边,看着天花板没吭声。
季欢伸手给他盖好被子,仿佛刚才的对话都没发生一样:“你身体还没好,早点睡吧。”
都说一向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才更可怕。
也许前人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又或者说医生的专业知识值得信赖。
总之号称身强体壮的容琛半夜又重新烧了起来。
折腾了大半夜,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季欢坐在他的床边看着点滴瓶发呆,好看的长眉微微蹙起,像是对他的身体状况担忧到了极致。
容琛有点恹恹地想,大小姐可真是个善良的圣人。
明明不喜欢他,还会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又或者说就算发烧也没把他烧清醒,他还是那么自作多情,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否则他当初,怎么会觉得大小姐为他着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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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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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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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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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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