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肚子满头大汗,那凄惨的样子狼狈极了,完全没有平常优雅高傲的样子。
“连老子一拳头都顶不住,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叫嚣。”容琛不屑,问:“大小姐把我撵走,就是想跟这样的废物再续前缘?”
季欢垂眼,摇了摇头:“我没有。”
容琛:?
他气笑了:“哥还冤枉你了?不是你让哥走?”
“不是撵你走。”季欢说:“也没想跟他再续前缘。”
容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他给过她机会让她选,是她亲口让他走,现在又不承认了?
可是他低头,就能看到季欢那双仿佛含着水光的眼眸。
清亮泛红,揉碎了湖光,潋滟又破碎。
操啊。
他想,感觉他再多说一句话,大小姐就要哭了。
他可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
算了算了,不跟她计较。
容琛不吭声,季欢反倒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容琛张了张嘴,说:“老子乐意。”
他现在才觉得,自己傻透了。
明明她都撵他走了……他也确实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走得慢了点,恰好看到季太太和庄太太携手出门,那亲亲密密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碍眼。
大小姐这个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天塌下来都能咬牙一声不吭地自己扛着,看着沉静温柔又冷淡,实际上能活生生逼死自己。
容琛想,他总得看看她是不是真心愿意的。
这话他说不出口,只凶巴巴地看着她,粗声粗气地问她:“反正老子回都回来了,你跟不跟老子走?”
季欢听到自己的心脏,重重地“咚”了一声。
她本来,她本来都已经放弃了。
她本来已经准备好重新回到季家,把前段日子的时光当做一场美好温馨的梦境。
准备好重新做回端庄守礼的季大小姐,重复过去的人生。
她关上了心门,容琛却突如其来地回头。
强势又痞气地翻窗闯入,对她发出盛情邀请。
温馨平和的容家,放松的生活方式,和善宽容的容家父母,可爱的小团子们……
让她怎么拒绝?
大概是她脸上的动容过于明显,以至于庄煜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
“季欢,你疯了吗?”庄煜质问:“就算你生我气,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跟他搅合在一起,你的名声不要了吗?”
容琛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的心口窝着一团火,恨不能把庄煜给踹飞出去。
但更让他窝火的是,他没有办法反驳。
哪怕容氏发展到这个程度,在这些上流人士的眼里,他依然是个毫无素养的暴发户,低劣粗俗。
季欢是天上皎洁的明月,跟他站在一起就是一种玷污。
容琛的心口闷闷地疼,怒意和燥意混杂在一起,让他满是暴戾,恨不能一拳砸烂这个世界。
“庄煜,你到底在高傲什么?”季欢神色微沉。
她脸上难得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语气更是从未有过的刻薄:“你该不会觉得,你比容总更优秀吧?”
庄煜:?
“你,你什么意思?”他自我怀疑:“季欢,清醒一点,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这一招对我没有用的。”
“你才是要清醒一点。”季欢深吸口气:“你知道你有多可笑吗?出身优渥,背靠着祖宗的余荫,自己却一事无成。你有什么资格跟容总比?”
“拿容总来刺激你……”她沉默了片刻,又好笑,又真诚地问:“你觉得自己配吗?”
庄煜:!!!
哪怕被容琛一拳砸在地上,他都没觉得这么羞辱过。
季欢的话,像是把他的脸皮狠狠地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庄煜嘴硬:“季欢,你够了!就算你这么说,也不会改变我的心意。不,我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我压根就没爱过你!”
他试图用最狠的话来伤害她,让她忏悔懊恼。
然而季欢站在那里,高贵优雅一如往常。
“那太好了。”她说:“我也一样。”
庄煜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吼:“不,我不信!你明明很爱我……你这全都是手段,你口是心非!如果不是爱我,你为什么要对庄氏动手?还不是为了逼我回来,想跟我结婚吗?”
这熟悉的思考方式,季欢突然理解了他为什么会爱上苏落羽。
“商业竞争,当然是为了利益。”季欢平静地说:“庄氏既然敢觊觎季氏的蛋糕,就要准备好迎接我的手段。”
这话实在是冷淡又无情,庄煜完全不能接受。
“不可能!”他喊:“你撒谎!从前你为了我,不惜赔钱帮庄氏度过危机……你不爱我,为什么要为了我拒绝其他人,明明不喜欢庄家的人还想办法帮他们?你不可能不爱我,你撒谎!”
季欢看着他狰狞的面色,突然觉得从前的自己荒谬又可笑。
原来,庄煜不是不懂。
他不是看不到她的退让包容,不是不知道她的忍让用心。
他知道,但他依然选择出轨,选择在婚礼上给她难堪。
季欢的心脏隐隐阵痛。
她或许没有爱过庄煜,但她肯定是喜欢他的。
毕竟,他是她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是她认可的未婚夫。
她这些年的付出,到底算什么?
“算是好心喂了流浪狗。”容琛:“妈的,说他是狗老子都替狗觉得委屈。”
季欢:……
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过了。ωωω.χΙυΜЬ.Cǒm
“那都是过去了。”季欢:“庄煜,从你选择逃婚开始,过去就不作数了。”
“那你就想自甘堕落,跟他在一起?”庄煜质问:“堂堂季家大小姐,真的要嫁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暴发户?”
他冷笑:“你不怕气死季伯母吗?”
“自甘堕落不行,那就老子强迫她堕落。”容琛不耐烦地打断。
他挑起眉梢,狂野的眉眼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凶悍,大掌环住季欢的胳膊。
满脸是混不吝:“今天老子就他妈要把大小姐从季家绑走,是老子强迫她的。有本事,报警抓老子。”
又霸道又帅。
季欢听到自己心脏跳得更快了,像擂鼓一样。
容琛挑起嘴角,痞笑道:“大小姐,准备好。”
他说:“老子可要逼着你跟老子私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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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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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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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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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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