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然人是走远了,但她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放轻声音,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

  顿时看过去的眼神里就带着点奇怪的意味。

  是啊,摩托车这东西也没多难上手。

  学一学,骑一骑是很简单的。

  他们这群人之所以能够加入这个摩托车俱乐部,可不是单单靠着能骑一会儿摩托车。

  这位季大小姐,连个机车服都没有,还穿着骑马服来玩,不伦不类,标新立异。

  原本有些炽热的目光不知不觉冷了下去,多了点审视,乃至于轻视。

  容琛一贯神经粗得很,压根没察觉到这些。

  带着季欢熟门熟路地走过来。

  还不等抬手打招呼,顾见深就自顾自越过他,凑过去熟稔地拿拳头在季欢的左右肩头各锤了一下。

  嘴上还阴阳怪气的:“哟哟哟,让我看看这谁啊!咱们容大总裁泽呢么这么娘们唧唧的,坐别人后车座啦?”

  他语气酸得不行:“结婚了的人就是不一样,要么不来,来还拖家带口是吧?连宝贝摩托车都分享啦?”

  猝不及防,肩头就遭受“咚咚”两拳的季欢:……

  她愣住了。

  顾见深正单手握拳,举在半空中,见她没有反应也愣住了。

  眉头皱起来,不敢置信:“不是吧!容琛你小子结了婚,就对兄弟这么冷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是吧?”

  “好啦好啦我懂啦。”顾见深:“季大小姐是你的心肝宝贝儿好老婆,我这个好兄弟就是地里的烂菜帮子,根本不配跟你打招呼是不是?”

  季欢:?

  看语气,他好像跟容琛很熟。

  那,这见面先给两拳,是什么男人之间特别的仪式感吗?

  根本没有同龄人朋友,也不怎么混在年轻人圈里的季欢有些头大,下意识看向容琛。

  却见容琛正臭着脸,不知道在不满些什么,压根没注意到她的求救。

  季欢:……

  她就该知道,到了这种时候容琛根本用不上。

  她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大半夜真的跟他跑出来涨见识?

  眼见顾见深的表情越来越幽怨,大有她再没反应就要痛斥负心人的表情,季欢头皮发麻。

  故作镇定地握拳,试探性举起跟他在半空中的拳头轻轻撞了下:“怎么会呢?”

  顾见深灿烂一笑:“你小子,我还以为你真的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过关了。

  季欢松了口气,才意识到他满嘴都在说什么。

  耳根不由微微泛红:“别瞎说。”

  什么心肝宝贝儿,什么老婆……

  她和容琛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

  她这副害羞的样子,让顾见深震惊地瞪大眼睛。

  “不是吧!”顾见深压低了声音:“我还以为你做戏呢!你小子,你是真的对季大小姐见色起意了是不是?!怪不得连你的宝贝摩托都给人骑呢,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季欢:??

  季欢哭笑不得。

  什么啊,明明是容琛见她心情不好,带她出来散散心。

  怎么落在这些人眼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容琛真的很宝贝他的摩托车吗?难道说,他说没人坐过他的后车座是真的?

  顾见深见她没反应,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一百只猴子在上蹿下跳。

  他下意识想伸手搂着她的脖子,凑一块说点兄弟间的悄悄话。

  容琛:!!!

  操啊,你小子那猪蹄想干嘛呢?!

  他一个箭步凑过来,不着痕迹地把两人隔开。

  “阿琛。”他说:“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季大小姐。”顾见深讪讪笑了下:“那个……”

  他说:“挺巧啊。”

  同是一个圈子里的年轻人,彼此就算不熟悉,也多少打过照面。

  季总不争气,季老爷子去世后,季欢就早早承担家业,跟同龄人没太多接触。

  顾见深上头还有个哥哥,根本不需要继承家业,在外面玩得很疯,跟她更没多少接触了。

  接触少,并不意味着他们这些人对季欢陌生。

  被季太太以严苛的标准要求长大,季欢从小就是上流圈子长辈们嘴里别人家的孩子,无数同龄人的噩梦。

  她继承季氏后做出的成绩,更是让“看看人家季大小姐”成了无数家长的口头禅。

  这也就导致了,晋城上流年轻人的圈子对她的感官很复杂。

  既佩服,又排斥,既崇拜,又讨厌。

  顾见深也不例外,见到她就嬉皮笑脸不起来,把手搁在裤子上搓了又搓,这才伸出来试图握手。琇書蛧

  容琛:“啧。”

  妈的,突然看顾见深这臭小子好不爽啊。

  看他凑到季欢面前亲亲热热聊天很不爽。

  要跟他握手更不爽。

  大小姐的手,他都没正经摸过,还能便宜顾见深这小子?

  容琛不说话,也不伸手,直勾勾盯着人不说话。

  顾见深手都要僵了,总觉得脖颈处阵阵发凉:?

  他是哪里得罪这位最最有礼优雅、待人宽和的大小姐了吗?

  季欢:……

  她也不知道容琛又在搞什么,但当众让顾见深下不来台总是不好的。

  索性牵起容琛的手,举起来晃了晃。

  她说:“不好意思,我占有欲比较强。”

  顾见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砸了她肩膀一下:“你小子!”

  他有点羡慕:“是不是真的啊,家庭地位这么高的?”

  拜托,那可是晋城年轻人的童年阴影季大小姐诶!

  那么漂亮那么能干,还被容琛这小子吃得死死的,连跟其他人握手都要经过同意的。

  容琛上辈子积了什么福啊!

  被羡慕的当事人容琛本人:……

  他似笑非笑:大小姐挺厉害啊,都学会胡乱编排他了。

  他干脆顺势往季欢身边一靠,微笑:“嗯,家教比较严。”

  四周人的目光也忍不住逐渐变得艳羡。

  操。

  老婆懂事听话还能干,这他妈不是梦想中的生活吗?

  容琛这小子的婚姻哪是爱情的坟墓啊,分明是人人向往的天堂!

  季欢:……

  她输了。

  她到底是怎么想不开,才会去跟容琛比谁的脸皮更厚啊?

  吃了个哑巴亏,她只能暗地里轻瞪一眼某人。

  容琛不仅不心虚,还挑着嘴角冲她放肆一笑,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

  两人自以为这点交流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四周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集中在他们身上。

  酸,酸死了。

  谁敢说这两人是什么商业联姻?都他妈死!

  这不是爱情,什么才叫爱情?

  何安然在远处,看得眼睛都气红了:“不要脸!大庭广众腻腻歪歪,恶心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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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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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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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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