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愣了下。

  庄总夫妻,在锦城上流圈子里是有名的恩爱楷模。

  两人相敬如宾,恩爱多年。

  于是这关于婚姻的话从庄太太的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格外权威。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问:“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

  像是觉得他太天真,庄太太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愿意,日子就过不下去。”

  “婚姻本来就是有杂质的,你不装糊涂,不去包容,又能怎么办?”

  庄太太嘴角的笑容温和,却又令人很不舒服:“去闹,去吵,去争个是非对错吗?”

  “事情发生了,计较改变不了。最后只能不体面地分开。”

  容琛眉头皱得更紧。

  他觉得庄太太说得不对,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的沉默让庄太太以为自己的劝解生效,眼底扬起几分得意。

  她就知道,季欢之前的表现不过是闹脾气,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家儿子。

  否则怎么一提分开,就不吭声了?

  在庄太太心里,庄煜自然是千好万好,季欢怎么都不可能舍得跟他分开。

  她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矜骄责怪:“欢欢,不是伯母说你。你毕竟是季家的大小姐,刚才也太失了礼数。伯母疼爱你才不跟你计较,换成别人是要笑你的。”

  “不过你放心。”她牵着容琛的手,满脸宽容:“咱们家也不是不明事理。”

  “我知道你嫁给容总是迫不得已,幸亏手续没办。”庄太太:“阿煜那边,等他玩够了就会明白,你才是最好的。我跟你庄伯父也不会嫌弃你嫁过人……你跟阿煜,还是和和美美的小夫妻。你说,好不好?”

  容琛:?

  合着当他是死的呢?

  这个婚,想离就离,想结就结?

  不爽死了。

  他臭着脸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骂道:“好个屁!”

  庄太太:?

  庄太太满脸空白,反问:“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太过震惊,甚至已经口吃。

  季欢骂人,竟然不是传言?

  还是说,她幻听了?

  容琛飞快帮她确认了她的耳朵没出问题。

  “老子说,好个屁!”他说:“他庄煜有什么资格嫌弃?你们家不嫌弃大……不嫌弃我,我还嫌弃他呢!”

  庄太太被骂懵了,无措问她:“嫌,嫌弃什么?”

  “嫌弃他是个二手货!”容琛:“别的女人用过的男人,给大小姐穿鞋都我都嫌脏。跟他复合?嫌弃吃得太多想吐是吧!”

  庄太太:?

  容琛“呸”了一声,抬手紧了紧领口:“贞操是男人最好的嫁妆,懂不懂?”

  庄太太:……

  “疯了,真是疯了。”她手都在抖:“你听听,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真是疯了……我,我要见季太太……”

  “爱他妈见谁见谁。”容琛不耐烦:“什么玩意儿。”

  庄氏从五年前就开始走下坡路,全靠季欢这么多年扶持。

  说句难听的,季庄联姻是庄家靠着这段婚姻苟延残喘,是庄煜在吃软饭。

  庄家倒是想软饭硬吃。

  大小姐真他妈是庙里泥塑的菩萨吧?这也能忍的?

  容琛:“吃软饭还硬着脖子吃,怎么不撑死你们呢?”

  庄太太的脸上火辣辣的。

  她觉得自己的脸被扔在地上踩。

  不管是被容琛彻底拆穿,还是待遇的落差都让她难以接受,涨红着脸结巴了半天:“你,你!”

  “你什么你。”容琛:“我还有公事要办,不送。”

  庄太太气得胸口起伏,扔下一句“你别后悔”,就踩着高跟鞋“咚咚咚”走了。

  容琛往椅背上一靠,长腿交叠搁在桌上。

  习惯性晃了晃,他眼前穿着精致的粗跟女士皮鞋、骨肉匀亭的脚也跟着晃了晃。

  那肌肤白得晃眼,容琛心底莫名涌上一股燥郁。

  他猛地挪开眼,三两下拨了个电话。

  这个时间季欢正在听于助理汇报工作,听见铃声抬手示意暂停:“喂?”

  她以为是季氏出了什么问题,需要她解决。

  结果容琛直接喊她:“喂,咱们领证去吧!”

  季欢:?

  季欢:???

  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

  于助理的瞳孔紧缩。

  他站得近,能隐约听到一点话筒里的动静,更何况容琛丝毫没有收敛声音。

  于助理的心脏“砰砰”跳,比自己被求婚还要激动。

  没想到,看起来高贵清冷的季大小姐,竟然这么主动!

  对啊!

  两人仓促间虽然办了婚礼,其实根本还没领证呢!

  作为金牌助理,他不仅要在公事上配合好上司,在私事上也要为老大提供无微不至的帮助。

  那——

  让老大穿哪件衣服去领证呢?

  蓝色那套西装?会不会太隆重了。

  黑色那套,也太古板了吧!

  不然就选那套银白色的,又骚包又帅气,保证能把季大小姐迷得团团转。

  领证都需要准备什么来着?户口本,身份证……要不要预约来着?

  于助理疯狂头脑风暴,至于说容琛会不会同意——

  嗨,那不是废话吗!

  他家老大那是谁?脸皮奇厚,厚颜无耻,被指着鼻子骂都不带变个脸的。

  看看现在,季大小姐就问这么一句话,他家老大那耳根都红得要滴血了。

  如果这还不算爱,什么才叫爱情。

  他的目光灼灼,存在感实在是太强。

  季欢脸上更热了,有些羞恼地捂着话筒压低了声音:“你又闹什么?”

  “老子没闹。”容琛越想越不爽。

  合着他空有名头,实际上还没得到法律承认啊!

  这怎么行。

  他说:“结婚不都得领证吗?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季欢:……

  还说没闹?

  没领证,等身体互换地事情解决了,两人一拍两散轻轻松松。

  一旦有了结婚证,以两个人的身家和情况,知不知道财产分割到底有多麻烦?

  季欢觉得头疼,身边还有个于助理在虎视眈眈。

  她只能板着脸:“别折腾了。我还要处理工作,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说。”

  于助理:???

  不是!老大你住手啊!你在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是谁在跟你求婚?

  那可是晋城万千少男的梦,是完美名媛季大小姐啊!!

  老大你该不是疯了吧?!

  他的内心疯狂咆哮,另外一边的容琛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也忍不住在心底里咆哮出声。ωωω.χΙυΜЬ.Cǒm

  嘶——

  大小姐到底知不知道她错过了什么好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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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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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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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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