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一村烟雨>第十八章 未成相思,先论相思调(上)
  杨自厚说着起身欲继续推车前行,明章和明文赶忙起身说:“爸,你先歇一会儿,我们俩来,让老三在后面推。”于是明文和明章二人在前面拉车,明泽在后面推。这条路上要比先前的泥土路要轻快的多。明泽时而在后面推一阵,时而坐在车后沿上,歇息一阵,即便他坐在车后面,明章和明文的车辕子会感觉更轻一些,二人拉起来也容易。

  明章此时对刚才程德旺的态度始终耿耿于怀,对明文说:“大哥,你看刚才程德旺骑个自行车狗头丧脑地给他嘚瑟地,这屯子快住不下他了。”

  明文更是不忿,畅快地说:“他大哥要是不在镇上当官,能轮到他爹当队长,别说他骑自行车臭美,李大柱说得好,就他家那一帮孩子,他连裤衩子都穿不上。”明章略带惊疑地问:“原来他家还不敢咱家呢。”

  明文正讲议到痛快之处,继续吐露心中之快怨:“程德旺他还想说媳妇,以前他家穷的叮当山响的,别说好人家闺女不给他,就连孙猴他二哥那模样的也不能给他呀。”明章听了嘻嘻做笑。忽而他双眸发亮,问明文:“大哥,不提程德旺那家伙,说点好事,革婶给你保媒,听说你对象长得好看呢?”明文一听提起自己要相对象的事,顿时得意起来,怨气渐消,春风溢于颜表:“说媳妇你不找漂亮的,丑八怪谁稀得说她呀?”

  明章见大哥飘飘然起来,嘿嘿笑了笑:“有人给你保媒,这家伙给你嘚瑟地!明文更加趾高气扬起来:“老二,大哥不是跟你吹,我找对象长得要跟张风和媳妇那样的,干活过日子要跟革云横媳妇那样的,温柔贤惠要跟刘梦幽那样的,不如她们的统统给我靠边站。”明章咧着嘴忍俊不禁,嘿嘿嘿笑了一会儿,问:“大哥,看你那意思这屯子除了你没谁了呢,你要和程德旺他们那样咋呼啊?”“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明章马上又补了一句,接着又不解的问:“不过你说这几个人我就知道咱家前院的革婶革云横媳妇,那两个人我咋不知道是谁呢,张风和是谁呀?”

  “张风和是谁你不知道?”“不知道。”明章摇头回答。“张三白话你肯定知道。”“啊!张三白话不会叫张风和吧?”明文点头:“对,全屯子他媳妇长得最漂亮,高挑的个,修盈多姿,面若春风拂槛露华浓的牡丹,看了就让人心动。”明章微笑着看了看大哥:“你在哪弄这么多词儿呢?”“整天和张三叔在一起,什么学不会?”明章点头表示佩服:“真行,三叔三国讲得好,媳妇也漂亮,还真挺有福。”明文也表示赞同地说:“人家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天造地设的一对。”明文故意问明章一句:“你猜三叔媳妇叫啥名?”明章不解,他还不知晓姓名和姻缘上有何关系,反问一句:“什么名?”www.xiumb.com

  “于日丽呀!”

  “哎呀,风和日丽呀。”明章听了恍然大悟。明文莞尔一笑:“这下明白了吧,全屯子都赞叹人家这一对上乘的命里姻缘。”明章情不自禁地问明文:“咱屯子有这样标志的美女我咋不知道呢?”“你整天念书没见过人家几回,小时候在咱村念书时,从西边回来你八成也见过几回,那时候你还不懂什么是好看赖看。现在也不怎么往二队那边溜达,见面的时候不多。”听明文一说明章脑子里倒是渐渐有了印象,那于日丽他孩提念小学时的确见过几回,虽然没有太在意,但还是觉得她的相貌很出众。

  明文接着意味深长地说:“不过这次不用羡慕人家了,我和你未来的嫂子也是令人叹羡的上等婚姻。”明章含着笑,问明文:“咋地,你们俩姓名也有联系?”

  “那当然,咱姓杨,她姓柳,杨柳依依,今生有你,万事如意。”人逢喜事精神爽,明文说话时眉开眼笑,乐得合不拢嘴。明章抿着嘴强忍住笑意,配合大哥一回,赞许道:“说的真对,果然是好姻缘,小词整地也挺硬,还有一点就是你们两口子长得也都俊呢!”明文此时美得更加飘飘然,如腾云驾雾一般,随口便说:“那是,没看你大哥是谁?”

  杨自厚在一旁看明文有些不知所以,便呵斥了他一句:“别咋呼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老嘚瑟啥玩意,等相完对象再说吧,人家得相中你算。”“我相对象基本上两撇就全有了,八九不离十了。”说着话明文将车子拉得飞快,有个坑洼根本不在话下,年轻人一撒欢就过去,也不觉得什么是累,放开了小跑,杨自厚在旁边大步流星地跟随上来。

  第十九章未成相先论相思情(下)

  “大哥,于日丽我知道是张风和媳妇,那你说的刘梦幽是谁呀?”明文笑嘻嘻地故作神秘说:“刘梦幽你不知道是谁,那杨自乐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咱自己家老叔我再不知道那不完了吗?”明章再怎么绞尽脑汁也不会知道老叔和村中的村花会有何关系,他也压根就没往这一方面考虑。明章说完话一直用疑惑的眼神等待着大哥的下话。

  “他是咱老叔媳妇!”明文不假思索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倒没有像晴天霹雳那样夸张,却像是在明章的脑袋旁忽地敲了一声镗罗,震惊得明章脑袋嗡嗡的响,不住地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明文,口中“啊”字只吐了一半便惊了回去,不能一言。

  “瞎乱乱什么玩意,年纪青青地扯老婆舌,找打嘴巴子啊?”杨自厚使了半成狮吼之力又喝斥了明文一句。明文哥俩顿时吓得一机灵。

  明文略带胆怯地说:“去年老叔领我上瓜地偷瓜去,他亲自当我说的,还跟我说不让我告诉别人。”杨自厚继续喝责明文说:“别听他喝点酒胡乱儿乱儿,他那一天最没正事的人。在生产队当会计一分钱他也攒不下,全让他给喝酒耍钱了,像人家那个有心眼的,跑腿子一个人攒多少钱攒不下,整俩钱都搭人家身上了。”

  “往自己对象身上花钱怎么能算搭呢?”明文不解地问老爸。杨自厚的嗓门一下又降到了正常水平,抱怨地说:“他和人家说不上有没有一定呢,和人家妇女在一起,要让生产队知道非得收拾你,让你游大街,他(她)们俩谁也好不了,都得挨批斗。”杨自厚说完见明文明章二人拉车已经有一会儿了,便将马车接在手,让明文二人歇息一会儿,自己驾起车辕子,拉车前行。明文向明章一摆手,说:“咱哥俩上后面推去。”

  明章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和明文一边在后边推车,一边问:“大哥,我怎么听爹说得越来越糊涂,听这意思老叔他勾引你说的刘梦幽,他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明泽坐在车上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明文横了明泽一句:“转过去,小孩家家别什么事都偷听!”明泽瞥了明文二人一眼,毫不情愿地转了过去。

  明文继续给明章讲解说:“别听爸说的,他不知道咋回事。老叔和刘梦幽他(她)两个以前是同学,一开始俩人感情就好,之后刘梦幽家里人不同意,嫌咱们家里穷,硬是给他(她)们拆散了,刘梦幽毫不情愿地嫁给了孙瘸子那地主家庭,有钱户子。谁知道正赶上斗地主,孙家被批斗得空空如也,孙瘸子原本衣食无忧的生活,一下子仿佛从天上坠到地上,再加上身体上的缺限,让他苦不堪言。

  不幸的是孙瘸子去民工修咱们村的水坝时不小心把另一只腿也给弄断了,真是雪上加霜,上有老下有小的,重担都落到了刘梦幽一个人身上。”

  “那老叔这会儿咋样?”明章满脸怜悯之情,问明文。

  明文也慨叹了一声,说:“咱家老叔是天底下的第一情种,眼睁睁的见刘梦幽父母棒打鸳鸯,拆散了他和刘梦幽二人,梦中人已有归属,他便终身不娶,谁给保媒他也不相看,誓要单身一辈子。”

  叹了口气明文继续说:“都为了一个情字,原本不抽烟饮酒的老叔赚点钱就买酒,动不动就借酒浇愁,性情也变得散慢恣意起来,还染上了赌博。不过多半时候偷着救济窘困的刘梦幽一家。”

  明章听了伤感地垂下头,默默地说:“老叔也挺难的。”明文摇头说:“没人能了解老叔,在咱爸和村里人眼中他这样又喝又赌还把钱不当回事的人叫败家子,叫虎。”

  明章又叹问说:“不知老叔这样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啊?”

  明文向前面看了看,见在前面拉车的老爸正在专心地拉车,并没太在意他和明章的讲话。听明章问原本忧郁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说:“现在快有头绪了,孙瘸子父母都没了,孙瘸子常年卧病在坑上,过去的美好和现实的苦痛让他病情更加严重,郁郁而终。现在家里就剩刘梦幽和一个儿子了。说句对孙瘸子不太礼貌的话,老叔这单相思这回有着落了。”

  “这样的话老叔和她结婚不就完了吗?”

  “我也是这么琢磨的,不过刘梦幽那是纯的正经人,这么些年虽然在孙瘸子那不顺心,和老叔互相牵挂,但从来没做过出格对不起老孙家的事。再说了,主要是孙瘸子刚没两年,你就张落嫁人,那让村里人得笑话掉大牙,没准说像搞破鞋呢,那事就大了,咋有脸见人呢?”

  明章听了气上心来,不忿地说:“那还让人守一辈子寡咋地?我就服咱屯子这些老娘们,没事嚼舌根子,扯老婆舌一个顶两,没事她们都能讲究出点儿事来。”

  “嘿嘿嘿------”不知什么时候明泽这小鬼头又坐在车上聚精会神地听二人的讲话。明章一见向明泽挥了一下手:“转过去,小孩家家你咋啥都听呢?”明泽显然对明章的态度表示不满,他收回笑脸,对明章说:“就跟你比我大几岁似的,再管我我给你告诉爸!”

  明泽说话办事绝对雷厉风行,说着便回头对正拉车的杨自厚喊:

  “爸,大哥和二哥又扯老婆舌了!”杨自厚暂放慢脚步,初于对街上有过往行人的考虑,杨自厚一半呵斥一半谨慎地回头对明章明文二人喊:“能不能不扯闲话,找惹烂子呀你俩?”这一嗓子对杨自厚来说只不过比平时的嗓音稍略大了些,孩子们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对过往的骑车赶马的路人来说,这一嗓子实在惊人,把路过的人险些吓得“妈呀”一声,更差点惊着马车,那马儿很不自然地像一旁败去,欲离杨自厚这辆人拉车远一点儿。于是人们都用惊诧的眼神看着杨自厚爷几个。

  杨自厚这会儿也觉得有失礼貌,默默垂头继续拉车。明章和明文也低着头偷着乐。明章一时看了坐在车上的明泽一眼,明泽正在德意地幸实乐祸,明章瞋目斥责明泽:“别在车上坐着臭美,赶紧下来推车!”

  明泽没好脸地瞪了明章一眼,下车来哥三个一起推车。

  明章这会儿颇有感悟地对明文说:“大哥,你是不是跟张三白话时间长了,学会说评书那一套了,你刚才问我的咱村这几位名角,都先说本人姓名干啥玩意?”明文不解地问:“咋地了?”

  “你直接说外号我不就全明白了,你说张三白话和孙瘸子媳妇我不就知道了吗,咱屯子人我还不认识,就不知道本人叫啥名罢了。”明章细思忖了一下,又说:“不过我也认为咱屯子你说的这三个人都好看。革婶也挺好看的,体格也好。刘梦幽那一言一行比于日丽还好看。”明章细寻细一会儿又说:“我记得她也有个什么外号似的?”

  “刘西施呗!”明文又干脆地给了答复。

  朋章一拍脑袋说:“对,想起来了,你要早说‘刘西施’我不早就明白了吗,何必还琢磨刘梦幽是谁呢?可把我累坏了。”明章又问明文:“古代有四大美人,咱屯子这才三个呀,那个是谁?”

  明文笑着说:“你咋这么笨呢,等你嫂子进咱家门,这不正好够四大美人了吗?”

  “哈哈哈------”明章和明泽听了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明章赞叹道:“我真服你了,说的真对,你真才华横溢。”明章又竖起大母指对明文说:“大哥,我还佩服你这村里大事小情你都知道,连谁叫啥大号你都知道,真不得了。”

  不待明文得意地回话,明泽便抢说:“他整天和张三白话李大柱他们在猪场呆着,没事闲崩坑,这家穷,那家富,谁好趴墙头谁好扯淡,谁做贼谁偷人,他啥不知道。”

  明文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过来轻踢明泽一脚:“你真没大没小,跟谁你都说笑话?”明泽手疾眼快,早躲开了,在一旁嘿嘿一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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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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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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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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