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来了客人,黄太太吩咐丫环跟老婆子到厨房做饭。
中午时候,饭菜端上桌来,都是山中自产的竹笋、木耳,还有一盆的香菇炖土鸡,酒是城中产的襄阳大曲酒。
吃罢饭后,杨书成两人先行告辞而去。
两人沿着山边,朝东南而来。不敢走大路,一直在山中行走,走错了方向,只朝东走来。
一直走了半日,走上一座高峰,准备辨别方向。
站在高峰上,朝前望,但见前面有一条大江,在山前拐了一个大弯,浩浩荡荡,朝东南流去,这就是汉江了。
这时,已是傍晚了,那西去的太阳已快落到山峰之间了,照得那山峰越发的青碧,而又发出金辉之色,那归飞的小鸟落在树丛里,喳喳地鸣叫。
汉江对面就是一大片的沙湾地,名叫鱼梁洲,上面长满茂密的树木,露出一些茅草房屋来。
有一条大船,来往渡着要过江的村民。
两人准备沿着汉江边顺流而去,准备在江边的小村里歇宿一夜,明早再出发。
走到半山腰,就望见山道上,走来一个年轻人。只见他手拿一卷书,边走边吟哦。这年轻人身材矮胖,脸庞上小下大,长得有些丑陋。
只听见他不停地吟着一句诗,只是没有吟妥一般,不停地念叨着,攒眉苦着脸。杨书成想着自己苦吟诗句的情景来,与这个年轻人何其相似,不觉对他有亲近之感。
这年轻人对迎面而来的两人视而不见,只是苦吟着诗句,见吟不出,气恼地用拳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发出一阵的叹息声,喃喃说道:“没想到我孟家的后代,只是这么没出息,真是对不住祖宗啊。”
他走到一棵松树前,用自己的脑袋撞击着树杆。
杨书成见他可怜,向前走一步,道:“兄台,这边有请了。”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发现了面前站着的两个陌生人,忙道:
“没看见,对不起了两位”,不住地赔礼道歉。
杨书成道:“我看兄台在吟什么诗?”
“是啊。”那年轻人苦恼地说道,“一直吟不出。”
杨书成抬眼望着山下江边景致,不由吟道:
山寺钟鸣昼已昏,鱼梁渡头争渡喧。
人随沙路向江村,余亦乘舟归鹿门。
鹿门月照开烟树,忽到庞公栖隐处。
岩扉松径长寂寥,唯有幽人自来去。
杨书成吟罢,那年轻人面露欣喜之色,问道:“兄台也喜欢这首诗?”
“是啊。”杨书成想起了自己的书斋生活,要是仇人童玉辉没有来,自己生活得一直很平静,喜爱读陶渊明跟孟浩然的诗,不想,仇人来了,杀了自己的父亲,自己流浪江湖,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再来读书。
杨书成道:“我一直一来,就爱孟浩然的诗。”
那年轻人道:“多谢兄台对我家孟浩然的喜爱。”
“噢?”
那年轻人道:“孟浩然是我家祖宗,我是他的嫡亲后代,我名叫孟少玉,这山就叫鹿门山,对岸就是鱼梁洲,听兄台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杨书成道:“失敬,失敬,不想遇见孟先生的后人,真是三生有幸。”
“惶恐,惶恐得很啊。”
杨书成这才对自己这边两人做了介绍,道:“孟兄手拿诗集,想来也是一位诗人了。”
孟少玉道:“惭愧得很,我虽是孟浩然的后代,却一句也吟不出,真是有辱先人了。”
他这句话没有说出,虽然他每天手拿孟浩然的诗集,首首都能背诵,可自己始终没有写出一句好诗来。他觉得有愧先人,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孟浩然的后代了,只是今天面对一个陌生人,他才说出自己是孟浩然的后代。
孟少玉表面上说不如先人的诗才,其实他也感慨,先人风流潇洒,自己形象长得实在不敢恭维,自惭形秽,因此,每天都是苦恼不已,愁苦万状。
孟少玉道:“杨兄,王兄,现在天色晚了,请到敝山庄歇宿几天,再赶路不迟。”琇書蛧
杨书成见他诚意相邀,也就不客气,就随着他朝山下走去。走了一段山路,就望见山脚下好一片园林,果然孟家在当地被称作富户,并不减当年孟浩然时的家势。
在山路上曲曲折折的走了一段下山路,两旁尽是近百年古木,太阳已下山,夜色已是很浓了。
走到山脚下,山庄前,打开一个侧门,走进园内。杨书成要到前面去拜见孟家主人。
孟少玉眉头一皱,道:“我跟父亲很是不合,我单独住在另一处,不必到正屋,就委屈两位就在我屋里歇宿吧。”
杨书成见他为难,也不勉强,客随主意,不便过问人家之事。
走进一个侧院,里面倒也宽敞,几棵桂花树,枝叶婆娑,一丛芭蕉,一丛青竹,还有一棵树,孟少玉告知是琼树,春季开花,花大如碗。
院内房屋有七八间,有一间房内有灯光,孟少玉的母亲早死,因此,这院内他是主人。
他走进院内,叫道:“来客了,快点灯。”
就见亮灯的那屋走出一个老婆子来,望了两位客人一眼,就快步走到正屋,打开门,走了进去,一会儿灯光就亮了起来。
三人进了屋,马上另一个丫环走了进来,给主客都沏了茶。
孟少玉道:“小红,你到前面去,叫厨房师傅炒几个热乎菜,你快快端了来。王妈,你到那屋,把酒拿了来。”
“是。”两个佣人走了出去。
偌大的院内,就这两个佣人,孟少玉爱清静,要的佣人也不多。
很快,酒也拿来了,老婆子又帮着丫环把前院的饭菜都端了来。果然是富户,那饭菜虽然称不上是烹龙炮凤,却也是山珍海味,其中有一道槎头鳊,味道格外鲜美。
这是襄阳汉水段中的特产,常禁渔人捕猎。
今夜是遇见知音人,两人相谈甚欢。王花果虽然插不上嘴,可这几天来奔波,也没有吃过什么好的,今夜满桌的美味,他放开肚量来吃,又喝了些酒,有些醉,孟少玉就吩咐老婆子带他到另一间屋里去睡觉。
这里,两人喝着酒,越谈越投机。酒罢,两人还没有睡意,孟少玉就领着杨书成,走进另一间屋。
这是一间书房,里面也没有什么摆设,就是四壁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孟家后代只知道经营产业,没有人再读书,孟少玉跟父亲闹掰后,什么也不要,单把祖上积攒的书,全部搬到这里来。
两人坐在书房里,喝着香茶,谈古论今,意气风发。
已是深夜,来到卧室,还是兴味不减,两人共卧一张床上,抵足而谈。
还是谈得不过瘾,干脆两人并头睡在一起,喁喁而谈。
眼见都天亮了,两人才朦胧睡去。
第二天,一直到太阳升起老高,两人才起床,梳洗罢,吃罢早饭,两人在院内树下坐着。
这是一张石桌,上面摆着一副棋盘,两人刚举子下得有二十多个棋子。
就见大门被打开,一伙人冲了进来。
正是在虎头山下要抢黄太太一家的那五个强盗。
这五个强盗把杨书成围住。
杨书成当然不怕这五个强盗,可这五个强盗带来的一人,却是一个虬髯壮汉,他手持一把大砍刀,这砍刀锋芒如寒冰,隐隐有血迹,杀过不少人。不知杨书成是不是对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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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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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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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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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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