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凉爽了不少,叶云与苏湄二人便起身离开。
这个钟点,酒吧一条街竟然也聚齐了挺旺的人气,宁州人享受人生的洒脱态度令人瞠目结舌。路过隔壁酒吧时,方才那几个辱骂端木子路的男子正在旁若无人地大声喝酒划拳,忽然见到了戴着一副古板严肃黑框眼镜的苏湄,那凹凸有致的绝世身姿,让他们眼珠子都快掉了,涔着让人平生厌烦的淫光。
生活中有些人就是如此,总是喜欢不计后果地做一些自认为很拽很拉风的事情。
其中那个领头模样的男子挂起坏笑,左胸纹着的那只火红蝎子似乎也在猖狂大笑,出言轻薄道:“小妞,陪咱哥几个喝杯酒,交个朋友怎样?我们保证比你身边那个小白脸更有男人味,更有持久力。”
几个小弟哈哈大笑而起,肆无忌惮,充满了不屑与挑衅。
周围邻桌的客人似乎都熟悉这几人的恶劣品性,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苏湄。
苏湄置若罔闻,低头向前走着,没有停留,两道薄唇紧抿,眼底的那丝冰冷,夹杂着赤裸的鄙夷。
走在她后面的叶云却猝然停下了脚步,看向那几个轻薄男子,漆黑的眸子悄悄掠过一丝诡魅。
“瞅你妹啊,再瞅,把你丫扔下河。”那个蝎子男见着那妖精女人置之不理,一肚子火全撒在叶云身上。
苏湄此时已走到了几米之外,见叶云没有跟上来,焦急而惶恐,对于这种街头痞子,能避则避。
可叶云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赖在那儿不肯走,斜叼着烟,与那几个地痞流氓对视着。Χiυmъ.cοΜ
那几人见他这么明显的挑衅之意,脸色微变,自然也不甘示弱,齐齐起身,瞪着那个年轻人。
过了一分钟,叶云吐出一个烟圈,睥睨着蝎子男,照葫芦画瓢道:“瞅你妹啊,再瞅,把你丫扔下河。”
那几人愣了一下,随即张牙舞爪地大笑起来,还有两个极其夸张地捧腹大笑。
可惜下一秒,他们就笑不出来了,毫无征兆,那个年轻人倏然弹掉烟头,往前一纵身,快如电光一闪,左手单提蝎子男,右拳轻轻挥向他腹部,蝎子男闷哼一声,不受控制地遽然后飞,在空中以一个完美的弧线飞进了半丈开外的斜阳河。
“咚”一声巨响,溅起两米浪花。
快,太快,仅仅一瞬间。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落针可闻。
众人迷惑不解,目瞪口呆地看着在河中沉沉浮浮拼命挣扎的蝎子男,没人看清那个年轻人是如何出手,只是见到他跃到蝎子男身前,然后蝎子男就诡异地飞向了河中。余下的几个光着上身的小弟也傻在当场,惊魂未定,一时忘了应该是冲上去打那个年轻人一顿,还是冲到河里救起自己的同伴。
善于察言观色的苏湄凝视着处变不惊的叶云,眼神里满是惊愕,心中的震撼更加几分。
他竟然会武功!
上次见他在爵士居出手教训陈道白的时候,无他,只是觉得力气比普通人大了点罢了,今日才知晓他的身手竟然是如此了得,快到让人根本没有时间看清他的出手,那应该是接近人类速度极限了吧。
这个年轻人还会带给自己多少惊喜啊?
叶云向不远处望着他怔怔出神的苏湄耸耸肩,孩子气道:“他不该调戏你的。”
“你呀,鲁莽行事。”苏湄回过神来,略带责怪语气道,掩饰过去心中巨大的震撼,霁颜而笑,感觉一股细细的暖流盈满心头。不过,这个年轻人还是安静的时候比较吸引人,刚才出手伤人那一刻,带着一股令她恐惧的黑暗气息,不寒而栗。
那几个光着膀子的男子这时才幡然醒悟,急匆匆地向河中奔去,其中一个还很没有创意地回头向叶云吼道:“臭小子,你他妈死定了,得罪了我们,就是得罪了四指爷,你等着瞧吧,我们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才不会理会你在吃不了的时候,是兜着走,躺着走还是竖着走,像鲁迅先生笔下的国人一样,他们喜欢看的是热闹,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群众,一窝蜂似地跟着几个男子奔向河边,神采飞扬,仿佛华夏国又一次申奥成功。
叶云看到这幅兵荒马乱的情景,轻笑一声,视线也跟着转向了斜阳河。
然而一瞬间,他的眼神变了,冰寒无物,凛冽骇人。
两道如剑目光穿过重重围观的人群,冷冷睨向五柳居的对岸。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小车,车前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站在他身后,弓着腰,为他撑起一把黑伞,将他遮于阴凉中。
由于距离过远,叶云无法看清他的面貌,只见那个神秘男人竟然诡异地向着五柳居鞠了三个躬,然后将一捧花瓣洒于河中,花瓣簌簌坠落,悠悠荡于河面,甚是美观。倏尔,那个男人似乎向叶云这边望了一眼,并没有停留半秒,便转身上车离去。
叶云与世隔绝般,凝视着小车离去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千年雪湖。
苏湄站在他身侧,一直静静窥视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心中虽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起伏如潮,却没有出声打扰。那一刻的他,如大漠中的一轮孤日,那一丝莫名的忧伤化成无数道曲线纠缠于她的心,一点点的渺如烟,轻如尘,袅袅丝丝,幻化成一幅水墨的清影,淡淡的,却痛入心扉。
不知过了多久,叶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不带任何一丝情绪道:“我们走吧。”
太阳从云层中挣扎而出,洒下一片光辉。
大地投下一道孤寂的身影,一道倩影如影随形,带给那道身影一缕温暖,一丝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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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
十天后,全国高考正式开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牵动着亿万国人的心。
许子衿在叶云的目送下,从容不迫走进考场,迈向人生关键的第一步。
与此同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个夏天,该来的暴风雨始终会来,谁也挡不住。
省里的红头文件终于下来了,宁州政坛发生微震。
原宁州市委书记张至清上调到省里担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一职,主持发改、工商民政、工信等方面的工作。一上去就进了常委班子,而且是从地市主官的位置进去的,这是相当罕见的。原宁州市长庞月明升任宁州市委书记兼人大主任,原市委副书记孔南行升任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原常务副市长李松如升任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
这次省里的人事安排竟然不是在一贯以往的年前,而是选择在年中,有些耐人寻味。
宁州这边倒没有什么说法,毕竟几位市领导在各条线上都是早有人脉根基,但省里对张至清的上调,则有些异音,颇有微词。可谁也不敢公开讨论什么,他们都明白,组织上对重量级人物的任用,方法巧妙得很,要么是先吹吹风,听听上下左右的响动;要么就是速战速决,立马上任,纵使你有天大的意见也迟了。
与红头文件同时来的,还有一位神秘人物,将出任宁州常务副市长一职,更吊人胃口。
宁州各界对于这位政坛新星的来历一无所知,只有四套班子主要成员才知晓。这说明一个问题,来人不是什么张狂人,甚是低调,悄悄地来到宁州,悄悄地上任。很多常委都是在出席市委常委例会的时候,才知道新任常务副市长已经上任了,颇有点“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这次的换届之风已经吹了一年有余,终于有了结果,可话题却远远没有停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总会有累的时候,而三寸之舌温润地躺在牙床里,永远都是醒着的,只要让它揪住了一个新鲜话题,就比鹰国航母在全球海域还要活跃。
这悬着的人事调动已经尘埃落定,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当然有的说了。红头文件是个有意思的玩意,它有时候像个大红绣球,人人奋勇争先地抢夺,唯恐落于人后,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有时却像烫手山芋,人人趋避不迭,视而不见。
政治的话题,从来都是一个热门话题。所谓两个男人谈女人,三个男人聊足球,一群男人侃政治。大到什么高丽核危机、军演,小到一个街道居委会主任的人选,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嚼头的话题,永远有深度。
此次,宁州市井小民的话题无非有两点,首先是庞月明与孔南行这对党政搭档。
这两人面和心不和,在宁州上层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位举足轻重的领导都是能力非凡的人物:庞月明是宁州政坛的老油条,在宁州这潭浑水浸染了几十年,硬是一步步走到了权力顶峰;而孔南行从省林业厅过来,有见识、有阅历,以一个外来户在宁州政坛站稳了脚跟,着实不易。
一个地头蛇,一个过江龙,有矛盾那是顺理成章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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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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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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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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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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