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容纳七八十人的小剧场内,只有一对情侣在卿卿我我。
昏暗的光线下,气氛暧昧,顾霓厦搂着二奶贺晚珠,亲得浑然忘我。
而前方的大银幕上,正在上演一部激情小电影。
此时,小电影的配音忽然变了,一个怪异的机械合成女音响起,回荡在整个小剧场内。
——“爸,是我……”
沉浸在温柔乡里的顾霓厦没反应过来。
——“爸,我是栗旋啊……”
顾霓厦一个激灵,推开怀里的贺晚珠,“谁?”
紧张地环顾四周,没看见有什么人。
——“是我啊,栗旋啊~”
“栗旋啊~栗旋啊~”
空音回荡,顾霓厦鸡皮疙瘩掉一地,“栗旋……是谁??”
汗涔涔下,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身旁,贺晚珠不耐烦地骂道:“哪个狐狸精,装神弄鬼的,快滚出来!”
她知道老色鬼情人多,多半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贱人在搞破坏。
——“爸,我是您的儿媳妇旋旋啊,当日跟您儿子大婚之夜,您闯进婚房想亲我,我没有答应您……”
顾霓厦反应过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儿媳妇太美了,他实在把持不住,做梦都想一亲芳泽,于是闯入洞房……没想到被扇了一个耳光……
旋旋回来了??
可她不是死在监狱里了么?
当年,那个不开窍的儿子非要把那么一个可人儿送进监狱,儿子不要,送给他呀,他要呀……
贺晚珠看他一脸默认的表情,顿时怒骂起来:“什么,你这个老色鬼,居然连自己儿媳妇都想亲??”
她使劲拧着顾霓厦的耳朵,痛得他啊啊啊大叫起来。
“宝贝,放手。”
“我的好珠珠,你怎么就信了,分明是有人在捣乱嘛,我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轻薄自己的儿媳妇呢?”
顾霓厦狡辩着,轻轻拉过贺晚珠另一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贺晚珠气消了,松开揪耳朵的手,对着小剧院里怒喝:
“是谁在捣乱?再不出来我报警了!”
——“之后,我在走廊里变得晕晕乎乎,爸,是不是您给我下的药?致使我误闯他人房间,让温润和妈误会我……”
顾霓厦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爸,我死不瞑目,回来复仇了。”
——“爸您回头,往左后方8点钟方向看,我在这里,你看看我。”
那女音,忽远忽近,荡漾在小剧场里,好像有魔力,将顾霓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吸引到左后方8点钟方向。
由于光线太暗,他只得眯缝起细长的眼,当疑惑不安的视线穿过一排排的椅子,他看见椅子上方有一张女人朦胧的面孔。
这时,镁光灯突然亮起,聚焦在那一张光鲜亮丽的人脸上。
这张脸,年轻,大气,圆中带方,三庭饱满。
乍一看,明媚如花,贵气袭来。
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又宽又深的双眼皮,眼底还镶嵌了两抹肥厚的卧蚕,显得非常有神,非常动人。
仿佛——
她媚眼一勾,世界便桃李芬芳。
她眸色一凛,周围便一片萧杀。
“爸,我是旋旋啊。”她声音甜美,如出谷黄莺。
“真的是你!”顾霓厦呆怔在原地,震惊得无以言表。
镁光灯下,那女人突然做了一个大动作——将又黑又长的青丝甩到前方,遮盖住一整张脸。
灯光突然间灭了,小剧场里再次陷入昏暗。
穿着白纱裙的身子,一寸寸升起来,渐渐爬上座椅,爬过一排排阶梯椅子,从高往下,渐次向顾霓厦和贺晚珠靠近。
“啊啊啊,鬼啊——”贺晚珠尖叫起来。
白色人影,一扭一扭地,继续在向他们靠近。
“旋……”顾霓厦猛地捂住胸口,心脏剧烈地抽搐起来。
新婚夜调戏儿媳那件事,世界上只有他跟儿媳两个人知道,那女人脸皮薄,绝对不会告知第三个人!
所以……她真的是栗旋!
旋旋真的……回来向他索命来了!
心脏继续剧烈地抽搐,窒息感,疼痛感,在一寸寸夺走他的生命。
“药,药……”
心脏病发作的他,慌忙向身边的二老婆求救。
速效救心丸!只有迅速服药才能挽救生命!!
栗旋见达到既定效果,便示意放映室里的紫生哥立即撤退。
剧场工作人员很快会闻声赶来,发现他们。
然而,在栗旋与萧紫生离开后,剧场里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他们始料未及——
“药在哪里?药在哪里?”
贺晚珠慌乱地叫着,两只手胡乱地摸着他的裤子口袋。
顾霓厦心底滑过一丝埋怨,她怎么会忘记他的救命药放什么地方,平日里她一向是最清楚的。
他抽搐着,指了指自己的上衣口袋。
贺晚珠便在他的上衣外口袋翻找,找了半天,没有。
好不容易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药瓶子来,却一个手滑,嗖,药瓶子滚落了下去,掉到了椅子下方。xiumb.com
滴溜溜,在座椅密布的阶梯上,滚得没影儿了。
“天哪,霓厦,这黑布隆冬的,怎么找呀?”
“快……底下……”顾霓厦眼珠翻白,呼吸艰难地吐字。
贺晚珠站起来,叫嚷着:“啊,我眼睛好疼啊,真是见鬼了……”
抠出眼睛里的两片月抛,丢弃。
然后拉了拉紧身裙,跪下去,“老公,我看不见,药在哪儿呢?”
摸啊摸,够啊够。
最后只听见——
咚,咚,咚……
药瓶子沿着台阶一级级滚落下去,一阵清晰而恐怖的击打乐,被淹没在小电影的声效里。
“你!!!”
反应过来的顾霓厦,眼神中投射出绝望的怒火。
平日里柔情似水、把他迷得七荤八素、令他宠爱入骨的女人,竟然盼着他死!!!
……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
愤怒,怨恨,贪恋,像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身体,很快就燃尽了胸腔内唯一一点空气。
“老公,老公,你不能死啊……”贺晚珠哭喊着,爬到他身边,摇晃着他的身子——嘴角含着冷笑,看着他慢慢死去。
“你……”
他再也说不出话。
两腿一蹬,死不瞑目。
哟呵~贺晚珠心里乐开花了。
哈哈哈,这老色批霸占了她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死了……反正他的遗嘱早就立好了,有他们娘儿俩一份……
顾霓厦,您的儿子温润,才是我的梦中情人呢~
她面色剧变,扯开嗓子:
“来人呐,来人呐。”
“死人了,快来人呐——”
栗旋和萧紫生躲藏在剧场外的暗处,看见几个工作人员神色慌张地冲进去,不一会儿,又有人跑出来,焦急地打着电话:
“喂,老板,不好了,顾霓厦死在我们剧场了……没呼吸了……要叫救护车吗……要报警吗?……是是,老板。”
栗旋与萧紫生对视一眼,“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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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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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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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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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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