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东迟疑道,“是你二舅姥爷三姨太家的外甥女的亲戚的孩子的孙子的乌龟死了,才让你来刚刚发生过命案的花鸟市场重新买一个的?”
“嗯嗯。”
“所以,你二舅姥爷三姨太家的外甥女的亲戚的孩子的孙子的乌龟跟你有什么关系?”
“亲…亲戚关系吧?”
“……”
正在问话的刘东以及旁边无所事事整理蔬菜的张晋,在听到这句回答之后,双双陷入沉默。
张警官的职业假笑此刻略微有点分崩离析,“顾芝之同志,请抬头挺胸,坐直了正视前方,来,请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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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刘哥。”她迟疑道。
“还有呢?”
“还…还有什么啊?”她开始忐忑。
“还有两个智商正常、身体健全,有正常行为能力和独立自主思考能力的人!”
正说着,张晋猛地敲了一下桌子,原“笑面虎”标配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去,他有些动气了。
“你把我们当猴耍呢?”
“……”
顾芝之低下头,不敢吱声。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张警官生气的模样,还是相当唬人的,和旁边仍旧淡定喝茶的刘东不同,小顾同志已经开始畏缩了。
最后,在一个搞刑事案件的警察和一个跑社会新闻的记者的“威逼利诱”之下,顾芝之同志不出所料,很快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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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这么说,这个‘老何’的确是有些可疑。”张晋源提着菜身旁的刘东咧开嘴,“要不,我们去看看?”
“也行。”
行什么?
小顾同学脑袋上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最终,在几人的商量之下——准确地来讲,是在刘东和张晋两位大哥的拍板下,小顾同学这个“拖油瓶”被两人强行拖上,一起前往那位“张半仙”的住所,打算一探究竟。
-
这位“张半仙”呆着的地方很是隐蔽,要绕好几条巷子;但因着他在当地的名气,找到他开的那个诊所的家门口,也没花多少时间。
张晋几个人最后在一条约有三米左右的巷子入口前停下的。
巷子很窄,两边的房子挡住了不少的光线,整条巷子都显得相当幽暗。琇書蛧
地面上的青砖被高温烤得有些发白,连泥土上暗绿色的青苔也被这天气烘成灰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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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巷子入口处往里走上五六米左右,就能看到一座染着朱漆的木门。
大门前立着一块崭新的招牌,上面是印着五个大字“张半仙诊所”;木门上的朱漆看着还很新,可能是匠人手疏的原因,上面的朱漆深一块浅一块的,就跟随意泼上去似的,遮不住木门的斑驳,再往前走近点,似乎都能够从上面嗅到来自血液的腥甜气味。
这地方实在是过于偏僻了。
顾芝之抖抖并不存在的冷汗,在刘东的示意下,上前拉起了门环,敲了敲。
约莫过了五分钟,门后缓缓的打开了一道刚好能容纳下一只眼睛的缝隙。
露出来的那只遍布着红血丝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向他们,“你们…是谁?”
-
“我们是前来求药看病的人。”
刘记者如是说。
“你们…要治什么病?”对方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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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当然是来找那位‘半仙’求治腿疾的药了!”刘东满面愁容的叹了口气,“我们几个是家里那孩子的亲人,我们家小孩跟人出去爬山的时候不小心从山坡上面跌了下去,现在右腿废掉了,各个医院都跑过了还是没法子治,唉,这才听人说来这里看看的。”
“……”那只眼睛朝后看了顾芝之和张晋两眼,狐疑的打量了他们几个好几秒,这才放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刘东是个跑社会新闻的记者,也是杂志社里面的顶梁柱之一。
前些年听说为了追踪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件,他还曾以身犯险亲自下场男扮女装进了贼窟救了十几个失足少女。
主编常常夸他有魄力,这还是顾芝之第一次现实中见识到对方“睁眼说瞎话”的魄力。
走进去先看到的是一个院子,里面的地板铺着土黄色和绿粉色掺在一起的棋盘砖——过去铺这种地砖的人家很多,一瓢水泼在上面很快就会吸干。
再往前走去就是这位“半仙”用来看病抓药的里屋了,里屋的窗帘是潮潮的灰白色,死气沉沉地贴在窗玻璃边上动也不动。
进门是一个大药柜,每个抽屉上面贴着各不相同的药材名称,药柜旁边是一张木桌,桌上散乱地堆放着药称、胶片之类抓药用的东西。
大门右边是一张涂了白漆的办公桌,桌子大约一米长,很旧了,有些地方的漆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实心木头来。
桌面上铺了一块缺了角的玻璃,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办公桌后有一扇小门,用藏青色碎花布帘遮着门口,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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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诊所里面飘着一股子混着药材和微微铁锈味道的霉味,说不清为什么,直教人泛着恶心。
那个弓着背的男人把他们几个带进来之后就走进了门帘子盖住的那间房子,也没招呼他们坐下。
张警官倒是很自来熟,一把将刘东拉到座位上休息之后,这摸摸那看看,愣是凭一己之力把这招待客人的外屋逛了个遍。
顾芝之满头黑线。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的手撩开了门帘,那只手背上随着对方的动作凸起的青筋,像一条又一条的蚂蟥紧紧吸附在干瘪的皮肤的褶皱上。
紧接着,重新换上白大褂的男人弓着腰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他没看张晋,反倒是自顾自的整理起来了后面的药材柜。
“今日的药材不新鲜,你们下周六再来吧。”他说。
不新鲜?
饭不新鲜倒是不能吃,这道理顾芝之晓得,可是,怎么用来治病救人的中药还有新不新鲜这一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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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左右是没听过。
和另外几个人对视一眼,很显然,他们的想法一致。
“大夫,您这都让我们进来了,再用这种说法赶人走不大好吧?”刘东一脸为难道。
对方并没有因为刘东的说法有所动容,手中的药材被他重新放回了柜子里,嘴上依然是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如果你们还想继续治病的话,那就下个星期再来,如果你们只是过来捣乱的话,这里没有药,你们请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多做迂回就是他们的不礼貌了。
刘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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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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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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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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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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