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昶羽拉着脸,始终没有放松下来,陆泽程一路说自己去旅游的事情,说到景点还没有开始逛就下雨了,酒店里的热水要么烫死要么冻死,叽叽喳喳的想要缓和冰冷的气氛。
舒画也说自己在那个网红景点打卡了,说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
夏姝也努力的找话题,说这个假期要好好玩,下学期就升高三了,没那么多时间玩了。
不知道一旁的许昶羽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说什么都是嗯。
一盘一盘的烧烤被服务员放在卓上,陆泽程拿起一个鸡翅递给许昶羽,“老许,你先来吧,今天的球就算是你赢的。”
舒画不屑的看着陆泽程说:“本来就是老许赢了,你装什么好人啊。”
“好好,本来就是,那更不得吃了。”
夏姝插不上话,她总是在四个人都在的时候习惯的安静坐着,倒不是说她不愿意讲话,好像是习惯性的会选择沉默,偶尔说一两句。
许昶羽当然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意思,但是也只有在他们面前他不用着急让他们喜欢,不管他是怎么样的,他们都会陪着他,并且什么都可以不说,可以不用在意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许昶羽接过鸡翅,“嗯,挺好吃的,快吃吧。”
陆泽程立马拿起烧烤,边吃边说:“来来来,快吃啊,烧烤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舒画也拿起一个,“用你说。”
舒画和陆泽程见面就互掐,早就习惯了,吃东西期间舒画和陆泽程两人说着旅游时的趣事。
许昶羽吃了不多几个就不吃了,靠在椅背上也没有玩手机,眼神看向远处的一家人,男孩有七八岁左右,旁边的女人牵着他,应该是他的妈妈,另一边牵着他的男人一只手还提着购物袋,男孩说着话偶尔看向妈妈,妈妈也笑着看他……
而许昶羽在看他们一家人时,夏姝也在看着许昶羽,她跟着他的眼神也看向他们。
所有人都会被羡慕,无一例外,只是被羡慕的人总是羡慕着别人。
陆泽程突然问许昶羽:“那你的药……在吗?”
夏姝不解,什么药?
许昶羽收回眼神,“不知道,没给我。”声音像穿过了无数峡谷,从山顶的石头缝里冒出来一般,沙哑又疲惫。
“那我叫人再买点,你别管了。”
许昶羽的药一直都是陆泽程在买,陆泽程接交的社会上人很多,能买到正规的药。
许昶羽嗯了一声,再没有其他的话。
吃完烧烤,还是像上次一样回家,陆泽程提议:“我和舒画两个去送完夏姝再回家,你要是累就先回去吧。”
“我不用送,打车就回去了,挺安全的。”夏姝说。琇書蛧
“不用,我送。”许昶羽的话简单到不能再删一字,否则都要改变意思了,说着就已经往前走了,夏姝给舒画和陆泽程招了招手也马上跟了上去。
许昶羽走了很久,夏姝就这样跟着他,月光温柔且均匀地洒在他们两个身上,闷热的夏季夏姝的额头已经冒了细细的汗,她加快脚步拉了一下许昶羽的胳膊又快速放开,“我们要走回去吗?”
许昶羽转身目光看向夏姝:“累了?”
夏姝摇摇头,“不累,就是很热。”
“打车?”
“嗯。”
他们站在路旁,夏姝歪过头去问:“你生病了吗?”
许昶羽看着她,“没有啊。”
“那你吃什么药?”
“安眠药。”
许昶羽在说安眠药时好像不是自己在吃,而是简单的说一种药名字而已,夏姝一时间没有消化过来,一双桃花眼看着许昶羽,半是困惑半是心疼。
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许昶羽总是给她两种感觉,在学校里他是一班的班长,对同学热情对老师礼貌,在外面,他不怎么交流,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清冷的气质总是和学校里的他不相符,在外面时他才是那个许昶羽,像他的长相一样,距离感拉满。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吗?”夏姝语气变得缓和,眼神也温柔起来,“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很久之前就睡不着了,严重的时候一晚上都睡不着,连续一周可能只能睡五六个小时,后来没有办法,陆泽程就在他朋友哪里找来了安眠药,自己买不到,每一次都是他买的。
“刚开始的时候能吃一片就有效,后来两片都不一定有作用,实在没办法就不睡了,这次是因为家里人发现了,所以就闹了不愉快。”许昶羽的说着,迎面来了辆出租。
夏姝突然打断他,“不热了,我们走回去吧,也不远。”
许昶羽看着她说好。
夏姝提醒他继续说下去。
“我妈妈挺敏感的,几年前一个很好的朋友吃安眠药去世了,所以就有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舒画和陆泽程很早就知道,所以陆泽程才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
“你应该找心理医生的,是不是压力太大还怎么回事?”夏姝说。
许昶羽叹了口气,“不想去,觉得没必要,就是睡不着而已,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在许昶羽心里他的睡不着没有人在意,所以他一直觉得没有必要管。当然他也知道要是家里人知道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倒不如不说的好,反正对他的影响也不大。
夏姝看着许昶羽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很重要!”
许昶羽被夏姝的认真逗笑了,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你不要笑,真的很重要。”
许昶羽又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的现在怎么样了,最近好点了吗?”夏姝问。
“好几年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过习惯了。”
习惯往往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让曾经讨厌的东西变得慢慢接受,也可以让原本不相爱的人成为夫妻,然后过一辈子。人们总是喜欢说,习惯了,也就没事儿了。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夏姝继续问。
许昶羽犹豫了一下,“嗯……挺好的。”
“以后你要是睡不着了就给我打电话,聊天的话就可以很快入睡了。”
“那你不睡了吗?”
“我很容易睡着的,睡眠质量很好,所以不用担心我。”
许昶羽又笑了,“你都睡着了,还怎么和我打电话啊?”
夏姝点点头,“好像是哦。”思考了一下又说:“没关系你可以打的,以后手机就不开静音了,我把音量调到最大。”
许昶羽抬手想要摸摸夏姝的头发,手刚碰到头顶又收回,“好,我一定打给你。”
夏姝并没有看到许昶羽的变化,他的眼神变得温柔又轻松,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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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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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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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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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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