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早上去马金亮叔叔家的。我刚到校门口,就看见了马金亮在他的桑塔纳旁边等我。
上了车,接了冷梅,马金亮安排去广州大酒店吃早点。各种甜食,小吃,味道很好。我第一次知道,配着红茶的早饭叫早茶,可惜没有我喜欢吃的油条和胡辣汤。
马金亮的叔叔叫马志刚,家在二七区侯寨乡的郊区,也是马金亮的老家,只是他发达了以后就在市里第一批试点小区买了一套150平方的房子,把父母接过去之后,回去的少了。
村庄附近和我家那边基本一样,是典型的丘陵地带。马志刚家在村头,典型的北方民居。四间坐北朝南的青砖红瓦房,一个小院子。
我们刚下车,大门就打开了,是马金亮的堂弟马明旺。昨天马金亮给他打电话说我们今天过来,他昨晚就从黄洲回来了。
马明旺把我们迎到堂屋,在八仙桌边坐下,倒上了茶水。茶水我没有喝,早上本来喝了不少红茶。马明旺倒的茶水里面是黑黑的碎茶沫。我看冷梅也没有喝。
马明旺第一次见我们,看到我们十八九岁的样子,起了疑。我耳朵好用,听见他们去西屋叫马志刚时嘀咕了一句“这么小,能看病?不是骗子吧?”
我看向冷梅,她正好看着我笑了笑。怀疑是骗子真让人不舒服,只是虽然是帮忙,不是挣钱的,但收过马金亮那么多钱,也只能不做理会。
少顷,伴着一阵咳嗽声,他们三个人一起进来了。
马志刚,六十来岁,典型的北方农民形象,背微驼,皮肤黑红色。一副没精打采,很虚弱的样子。
他脸部黝黑,但我一眼就看出他黑黑的印堂一片黑青,并有淡淡的黑雾状。
他刚坐下,冷梅突然说:“阴邪所困,恶梦连连,夜难寐。”
“对对!”马金亮急忙说。其实他前几天已经和我说过大致情况了,估计冷梅这么说,是让马明旺听的。但他的印堂一片黑,确实有阴邪侵入。
万物分阴阳。人也是,肉体和灵魂。如果人的阳气较盛,一切阴邪之物便难以侵入。随着人的身体衰落,阳气便会不足,阴邪就会侵入附体,就是中邪。中邪一般是妇女和老弱病残的人。人道鬼道本有轮回,可一些孤魂野鬼由于种种原因一直在世上游荡,一些怨念很盛者甚至会造成灵异事件。还有一些动物,如胡黄白柳灰等;植物,如各种大树。经过岁月洗礼,它们会有心智觉醒后的修行,然后成为正果,亦妖亦仙,有些地区统称它们为精细。但他们一般不与人类为敌。有时还会帮助人类,也因此会得到人类的敬奉。它们的存在有悖于自然平衡,往往会受到天谴。一旦避过天谴,它们就会长久存在于世。世道是有平衡机制的。人类在历史长河中研究出了能够压制和毁灭它们的方法,这便是存在于道教和佛教的各种法门。
马志刚说:“我半年前得了一场病,住院后基本好了,只是虚弱,然后开始做噩梦。后来梦见一个老太太和一个老头来找我偿命。那老头还是一个跛脚子,说是我把他腿弄断了。我活了几十岁,从来不和人打架。最近,那个老太太和老头不但在梦里找他,白天还来了几次。说害死了她的很多子孙,他们会让我死。”
冷梅问他们长什么样?
马志刚浑身突然抖动了一下,似乎心有余悸:“他们长的差不多。黄头发,门牙有点凸,穿的大氅也是黄色的。”
我问他是不是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引来了报应?
马志刚说自己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没有出过远门,从不干害人的事。
我们一起在几间屋子里,院里看了一下,突然闻到一股骚臭味,地下还看到几根黄色的毛。冷梅悄悄给我说:“感觉是黄大仙!”
黄大仙,就是农村常见的黄鼠狼。民间传说黄鼠狼异常聪明,容易成仙,还是比较记仇的东西。所以,很少有人打黄鼠狼,免得招来报复。
我问马志刚有没有捕捉过黄鼠狼。
他儿子马明旺说,这附近很多黄鼠狼。很久以前,前面山上还有一座小庙,供的就是黄大仙。文革时被推倒了。后来镇上有人收黄鼠狼毛皮,一个开始收10元,后来收40元。乡下人虽然忌讳,还是经不住金钱诱惑,有几个就开始了用笼子,兽夹进行捕捉。其中,他爹捕的最多。只是这几年黄鼠狼少了,也就不干了。
我和冷梅决定上山上看一下。马金亮和马明旺陪着我们。
这里的山,是土山。其实就是比较高的丘陵。
山上野生灌木丛很多,也有许多野果树。山凹处很多像人工栽培的樱桃树。Χiυmъ.cοΜ
这里老鼠应该不少,我看见了四五个,其中一个从树上爬了下来。
“如果黄鼠狼多了,老鼠就不会这么多了。”
冷梅说:“乡下人不懂这个道理,见有利可图,便肆意破坏了生态平衡。”
我们来到马明旺说的黄大仙庙的地方,一堆碎砖烂瓦好像还在诉说着曾经的历史。从碎砖的数量看,这个庙应该很小。
在碎砖不远处的一片蔷薇枝条下,我们发现了一个十五公分左右的洞,很深。
冷梅让马明旺和马金亮先下山回家,我们还要了解一下。
看他们走远,我问冷梅看出问题没有?
冷梅说已经知道两个黄大仙就住这里。要救马志刚,必须和黄大仙协商。直接武力解决不可行。没有敬畏之心的人,给一些教训还是有必要的!
“怎么唤出黄大仙?”
冷梅二话不说,直接叫:“两个老黄皮子,出来!”
话音刚落,从洞里窸窸窣窣出来两个黄鼠狼,个头不小,成年猫一样大小。令我惊奇的是,它们竟然坐在地上,两个前爪抱在一起,像作揖一样。
冷梅说:“今天我们过来解决马志刚的事。他以前害过不少你们的子孙,你们也惩罚了他。今天我来和事,你们考虑一下能不能放过他。如果可以,你们就回去,我会让他在这里给你们重修一座庙,这对于你们的修行也有好处。”
原来,两个找麻烦的老头老太太就是这两个东西!
动物成精就可以幻化成人了!
冷梅话说完,两个黄鼠狼点点头,回了洞中。
下山的路上,冷梅告诉我,两个黄皮子虽然能幻化成人,但道行还不够,要不,早就对马志刚下手了,不至于等到他年老体弱时下手。
叔侄三人在院门口等我们。
我告诉马明旺说:“事情已经解决,不会有大碍了。只是你们马上安排在原址重建黄大仙庙,并劝说村里人不要伤害黄鼠狼。黄鼠狼主要吃老鼠,有益于群众的。”
三个人都忙答应了。
冷梅从随身包包里拿出一张符箓,要我贴在马志刚额头。刚贴上,冷梅一声“哈”,那符箓直接燃烧起来,蓝色的火焰。慌得马明旺想上去扑灭,被我拉住了。直到符箓化为灰烬,马志刚都没有感觉一般。
我看到马志刚青黑的额头慢慢变成了正常的黑红色。
冷梅说已经没有事了,如果还有噩梦,让马金亮找我们。
差不多到中午了,马明旺和马志刚要留我们吃饭,被马金亮拒绝了。
估计是感觉家里做不出太好吃的饭。
我相信玩饭的人,我们是在附近农家院饭店吃的。野菜汤,土鸡炖山菇,地皮菜炒鸡蛋……真是好吃。冷梅还是喜欢吃肉,一只土鸡她至少吃了一半。鏊子烙的油馍很好吃,有点奶奶烙的油馍味道。
突然有点想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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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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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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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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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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