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雨静悄悄的下着,只有一点细细沥沥的声音,仿佛倒霉的人在小声哭泣。
封离摸着夜色,把所有杂草和处理干净编,又细致地将小屋里里外外都收拾好。
他终于困了。
当意识回笼,少年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耳朵静静听着屋内的动静,骤然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
许愿今天没有来!
……
窗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轰隆作响。
床上的少女蜷缩在空调被里,额间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痛苦地低吟着,脸颊烧得通红,似乎陷入了梦魇中。
“小主人……”
“小主人……醒醒!”
“不、不要!”
许愿惊惶的挣扎,她睁开眼睛,茫然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确定自己在家。
她轻舒一口气,重新躺了回去,摸了下身旁一只毛茸茸的小猫才放松些。
“喵呜~”
一声软糯的小奶音传来。
“小主人,你还好嘛?”
许愿迷蒙着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隐约看见床边坐着一团黑影。
她虚弱地喊:“小班……”
“小主人,是不是做噩梦了?”小班担忧地趴在床边,用自己降温了的机械手臂裹住毛巾贴在她额头,物理降温。
“你发烧了,小主人。”
“嗯。”
许愿虚虚地应了一声,继续往被子里缩了缩。
她头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床伸出无数的绳索将她牢牢禁锢,怎么也起不来。
梦里是一个疯狂的斗兽场,而崽崽在中央擂台与发疯的凶兽打了一场又一场,又因为不能暴露身份,他一直都是人形。
每次拳拳到肉,他被摔打在地,许愿看的心惊胆战,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站在旁边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疯了……
许愿皱皱眉头,努力忘掉脑中所想。
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她瞎操什么闲心。
当她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心底仍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Χiυmъ.cοΜ
万一他有苦衷呢?
可就算有苦衷也不该骗她!
小班还在旁边着急地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唠叨着她身体各项数据。
“免疫力低下、抵抗力差,受凉感冒引发发烧,严重还会引起肺炎。”
许愿勉强挤出一个浅笑,“没关系啦,小班,我没那么娇气的,只是想睡会觉,就睡一会……”
说着说着,又疲倦地闭上了眼。
小班给她捻了捻被子,然后蹲坐在床边守着,“可是小主人,你已经从昨天晚上睡到今天下午了。”
下午?
不就代表游戏里已经过去一天了?!
许愿“噌”一下坐起身,问道:“今天几号?”
小班见她清醒过来,开心答道:“31号呀,明天就是元旦节,小主人要出去玩嘛,我们可以——”
“明天就元旦节了!”许愿忍不住惊讶出声。
元旦不就是崽崽生日!?
她差点错过!
许愿匆忙掀开被子下床,光脚刚踩在毛毯上突然反应过来。
对哦,她已经决定不玩这个游戏了,还去干嘛。
一分钟后。
许愿戴上头盔进游戏。
小屋里静悄悄的,这边也是下午,天要比现实要黑一点,许愿凭感觉找到开关,打开后,发现了缩在沙发旁地毯上的封离。
少年脸色苍白,额头渗透着细密的汗水,身子弓着,不停在颤抖。
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那头孤独可怜的小龙,受伤了也只能自己抱着自己,绝望地去赌能否活到黎明到来。
许愿疑惑,连忙过去查看。
这家伙居然也发烧了!?
她手刚贴上他额头,把封离额前的碎发轻轻撩开,人就醒了,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放。
“姐姐!”
他嗓子嘶哑,声音带着一丝脆弱的恳求,“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许愿怔住了,心里微微一刺。
可是她今天,就是来跟他道别的。
客厅的灯会自动护眼模式,色调偏暖,两人靠的很近,许愿能看到他脸上的小绒毛。
她抬手碰了一下,不自觉地指尖从他眉骨划到眼尾,最是温柔的美人长相,漂亮的桃花眼狠厉起来会是怎样呢。
崽崽面对她时,总一副温柔清润模样,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几乎是对她百依百顺。
明明有高高在上的资本,却总是以下位者的姿态,虔诚的仰望她。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许愿实在是恍惚得很。
乖巧的学生还是残忍的刽子手,可能两者都有。
她真希望那天是错觉。
半晌,许愿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擦掉他眼尾摇摇欲坠的泪珠,轻声问:
“阿离做噩梦了?”
封离愣愣地望着她,目不转睛,不一会儿,眼尾耷拉,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姐姐昨天没有来,也没有留话给阿离。”他委屈巴巴地说。
封离惯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他清楚许愿的每一个弱点,也知道许愿最受不了这样的哀求。
可许愿异常清醒,轻轻挑着他柔软的发梢,不经意问道:“阿离还记得前天发生了什么吗?”
少年眸中飞快滑过一抹阴霾,但他掩藏的很好。
“对不起姐姐,那天阿离不该在外面待那么久,阿离下次会跟老师说早点放学的。”
许愿微微一愣,突然笑了,“说什么呢,当然是学习重要。”
说完,她起身离开,偏过头看向别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转移话题道,“阿离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姐姐。”
封离从后面追上来,抓住她胳膊,认真地上下看她。
许愿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抽出手,“怎么了?”
封离抿唇,犹豫地张口,想解释些什么,抬眼突然发现白皙的颈间挂着一抹红痕。
“这是怎么弄的?”
冰凉的刺痛突然袭来,许愿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平静地望着他。
“不小心……”
封离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通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许愿今天穿的休闲长袖开衫,里面是吊带,脖子上光溜溜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同。
许愿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她坦然道:“项链昨天洗澡摘下后忘记戴了。”
【作者题外话】:还有,稍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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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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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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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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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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