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中郎将曹伤掀开帐帘向正在对弈的周盈,景旭禀奏。两位老人连忙扔下棋子,下榻追问道:“天子可有恙?”
“回大司马,末将只知陛下策马从北门入营,其他的,末将也不知晓。”
彼时羽林中郎将曹伤左营准备迎接圣驾,谁知从北营疾驰而入一队五十多人的队伍,曹伤正准备过去看看,走到半路便迎上了的光禄勋程敬之的传令兵,程敬之令他赶紧去中大营去请大司马和御史。
“速去各营传令,无天子与老夫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立斩!”,周盈听闻天子自北门入营暗叫不妙,忙令羽林中郎将传令各营勿动,以防营啸。
曹伤接令而走,周盈、景旭两位垂暮老人弃车骑马,向着北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北营的一座大帐篷里,彭忧之站在屏风之外焦急的踱着步子,帐外疾驰而来两匹快马,不过一会,外面传来两位老人急促的求见声:
“臣周盈,景旭叩见陛下!”
彭忧之听两家主事的人来了,挥了挥手,令韦琢打开帐篷。周盈、景旭快步走了进来,二人第一时间均不是向天子见礼,而是上下打量着满身血迹的天子,彭忧之被二人看的发怵,为难的说:“朕无碍,只是....!”
未等彭忧之说完,屏风后面跑出一个同样浑身血迹的少女,那少女扑倒在地,呜呜向两位老人哭道:“周大父、大父,周凝阿姊被熊罴咬伤了!”
周盈大惊,老人家愕然地看向天子,见天子冲自己点点头,眼光又向屏风后面递了递,周盈忙令景暧带自己进去,匍匐在地的景暧胡乱的抹去眼泪,带着周盈来到屏风之后。
周凝此时已经重新包扎完毕,脸色苍白的躺在木塌之上,周盈呼叫两声,均不见回应,老人家一行浊泪顺着双颊流了下来。
“周家女公子现在如何了?”,屏风外站着彭无忧向里面医官问道。
“回陛下,女公子伤口渗血已经止住,以微臣看,女公子之伤未及内腑,现下只是失血昏迷。”,里面切脉的医官站起身来,向屏风外作揖后答道。
“何时能醒?”
屏风内外同时问话,吓的那医官一哆嗦,又向内外二人分别作揖后,小心回道说:“少则两日,多则五日,后面若是伤口不起脓疮,月余即可痊愈,若是起了脓疮,微臣…则不好说…!”
“自今日起,你边一心守在这里,务必医治好周家女公子!”
站在屏风外的彭忧之竟下起了谕旨,屏风内的医官闻谕点头称诺。周盈见孙女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小心为其掖好裘被,转身出来。
“陛下为何自北营而入?”
转过屏风后的周盈,第一句话竟然问的是这个,彭忧之一愣随即明白对方意思,他目光躲闪的回答道:“事急从权,朕未能顾忌那么多!”
“陛下!北营乃戒备之地,天子入北营,非乱即危,陛下怎么如此糊涂!”,一旁站着的景旭也忍不住数落起彭忧之的不是来。
周盈见景旭已经说了天子的不是,自己不好再揪着不放,温言向天子奏道:“陛下,臣已下令各营,无天子及臣的手令,各营不得妄动,如今事已明了,还请陛下令光禄勋解除禁令,也请陛下尽快更衣,准备未时的上林礼宴!”
彭忧之诚恳地点头称是,两位老人随即出门。
不过一会,未时到,在礼乐的奏鸣下,上林礼宴开始了,众位王侯公孙,卿臣显贵在经历一场虚惊之后,看到了天子盛装而来,他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鼔瑟相协,钟笙相和,盛大的上林礼宴在天子一番激昂的鼓舞之后,正式进入最为欢快的宴会环节,天子和国家的两个支柱以及几位上卿欢饮不断,眼细的褚承年惊讶发现年轻的天子眉间隐隐藏着忧色,转头再看周盈、景旭,见二人神情如常,褚承年不禁疑惑,这北营到底出了什么事?
上林苑到底出了什么事?
天子自北营入!
什么,天子被熊罴咬伤了?
上林夏猎之后没过三日,都城之中便已经是人声鼎沸,茶余饭后,大家都开始议论起上林夏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众人酒酣畅想之时,天子的使臣来到了大司马府,昏迷四天的周凝终于醒了。
“上林婕尉?”,虚弱无比的周凝,动也不敢动,只能躺着听身边好友的祝贺。
“是啊,阿姊,这是陛下亲封的,还有你那天斩落的那头大棕罴,陛下也让人抬到你家来了!”,坐在一旁的景暧激动不已,好友能醒过来,她比谁都高兴。
“真的?那头棕罴抬到家里了?在哪呢,我要去看看!”,少女刚要起身,肩前的结痂撕裂,少女嘶的一声,又躺了回去,胸前鲜血顿时又渗了出来。
“阿姊莫要再动了!”,景暧连忙放下圣诏,将床榻上的少女抚平,接着说。
“医官说了,阿姊能醒已是不宜,如今正是结痂之时,最好不要动!就连方才天子布诏之时,就特允你躺着接诏!阿姊!你还是好好歇着吧,等几日好了,我再扶你出去看看!”琇書網
景暧转眼看见少女胸前渗红,起身就要去找医官,周凝一把拉住对方说无碍,一会就会结痂,让她好好陪陪自己。
景暧重新坐回去,替好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不禁有些恼怒的说:“总共见他不过四次,却有两次让你受伤!”
躺下的周凝不禁噗嗤一笑,细细想来还真是如此。
未央宫中,正在听使者回报的彭忧之突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一次却真真切切是自己不对了。听使者说,周凝醒后有些虚弱,其他皆无大碍,伤口也都已经结痂,危急之时都已经过了,后面只需静养就行。彭忧之一颗愧疚的心放了下来,他又令韦琢送了些补养的药物送了过去,转身来到了淑房之中。
淑房中,皇后陈郡儿正担忧地看着儿子乐呵呵地躺在特制木篮里,拿着一柄木制宝剑呼来砍去,突然咣当一下,幼儿将木剑甩到了自己头上,稚嫩的脑袋上顿时长了一个大包,陈郡儿连忙抱起孩子安抚起来。
“这是谁又惹着我家嗣儿啦!”,彭忧之听到幼儿哭泣,不禁调笑问道。
“陛下,何时喜悦!”,感受到丈夫轻快的脚步和轻松的话语,陈郡儿觉得天子定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
“周家的女公子,醒了!”,彭忧之接过孩子,高兴的回答说。
“真的!周家妹妹这次着实凶险了些,好在吉人自有天相,总算是挺了过来!”,得知周凝醒了,陈郡儿亦是高兴不已。
“陛下改日还是亲自去一下吧,这么重的伤,还是亲自探望一下的好!”
陈郡儿能感觉的出,天子对周凝并非只是一种权臣之女的态度。
彭忧之闻言,摆了摆手说,过些时候再说吧---------------------天子的态度依旧是模棱两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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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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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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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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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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