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反抗,让他措手不及的同时,心中怒火腾地一下着了起来。
“呸!”褚红卫恶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堵在胸口的郁气一舒,勾唇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一起上,我就不信治不住个臭婆娘!”
那歪嘴笑让张春暖忍不住紧皱眉头。
这邪魅一笑,要是在她男人脸上出现,那肯定是帅得让人腿软,但出现在这么个五官普通平淡的小男人脸上,真有些辣眼睛。
张春暖一边嫌弃,一边将冲上来的人往外摔。
别的不提,这些年轻人的韧性是真的强,就那个率先翻墙进了自家的小个子,都被提溜着摔出去三回了,还坚持着,从地上爬起又冲上来。
“啧啧。”张春暖仿佛逗老鼠的猫一般,一把薅住褚红卫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拳,梆梆两拳朝他腹部擂去。
随后将咬牙仇恨瞪着自己的年轻人扔在地上,闲庭信步走上前。
千层底深灰色面的布鞋踩在褚红卫的脸上,俯身挑眉问道:
“服不服?”
褚红卫瞪视着她的脸,似乎要把她的长相深深记在心里,“你就是反动分子!”
张春暖脚下加重力道,嫣然一笑,“老娘是你奶奶,以后记着了,不经过同意,不要随便闯入别人家门,会被揍,会痛,还会……死。”
说着,她将身体重心放在了踩着褚红卫脸的那只脚上。
“你……我记着你了,以后……”
“呵呵,你以为你还有以后啊?”
张春暖收起笑容,冷着一张芙蓉面,“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你听过吧?没听过也不要紧,今天姑奶奶就好好给你说说,看到那座山了吗?”
她指着屋后铁牛山连接着的延绵不绝山脉,继续说道:
“晓得里边埋了多少人的骨头不?你说我把你们几个的腿敲断了,再扔去深山里,有谁会去找你们,又有谁晓得事情是我干的?”
张春暖话音刚落,那边两分钟前刚被她丢出去的翻墙小个子就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我不要!我不想死!放过我吧,都是他们逼我来的……我想公社继续上学,呜呜呜……”
张春暖听他口音,突然问道:“你是大良的人?”
那口音听着,跟王冬雪娘家人差不多。
翻墙小个子连连点头,哭唧唧道:“呜呜呜——我是,他们叫我来带路……我逃学了……”
张春暖不禁扶额,本地人瞎掺和什么啊!
外边有亲儿子举报亲爹娘的,有登报跟被批斗的亲人划清界限的。
但这套在这块地界儿行不通。
先不说村里人有没有那个闲心看报纸吧,就说断绝关系这块儿,除非不怕死了不入祖坟,不然啊,谁敢说断绝关系的?
再不合的亲兄弟都只有打生打死的,没有断绝关系的。
其实张春暖听了周浩然转述的开会内容,就感觉那姓孔的劳什子主任,在大良公社玩不开。
市里县里暂且不说,只说乡镇农村,更注重宗族关系。
简单来说,就两点:一、排外;二、护短。
别看周立学还跟周浩然嘱咐,要张春暖收敛。
沈家要真出了什么事,周立学肯定第一个站张春暖这边。
现在倒好,大良公社竟然出了个小叛徒,给外来抄家小将们带路。
也就是张春暖现在还踩着褚红卫的脸,不然肯定布鞋底抽过去。
她看着那翻墙小个子,疑惑地问:“你既然是公社的,怎么不晓得我?”
翻墙小个子有些懵,抬手抹了一下眼泪,将哭出来的鼻涕用力吸了回去,结结巴巴说道:
“我、我不晓得啊……他们说是来批斗臭老九的……我不晓得……”
“臭老九?”张春暖直接气笑了,布鞋在褚红卫脸上碾了碾:
“小后生,以后记得离我们山脚村远远的,就算是臭老九,那也是我们山脚村的臭老九,跟你个小毛孩子没关系,听到了吗?”
褚红卫看着张春暖的目光又狠又厉:“是孔主任派我来的!”
“哦,”张春暖毫不在乎道:“孔主任是谁啊?我只认识x主任,x书记……经营长,你说的孔主任,老娘可不认。”
刚开始她还没想明白,现在可算是有了些头绪。
姓孔的绝对是被坑了。
八成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方面想杀鸡儆猴,立立威,二个也想做出点政绩来。
所以在收到举报时,没调查清楚自家是什么情况,就大喇喇地把几个小后生派来了。
结果,自然是踢到自家这块钢筋铁板上了呗。
至于举报自家的人嘛。
张春暖思考片刻,数了数自己还没斩草除根的仇人。
李家、闵家、刘家……
好家伙,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穿来才几年,仇人一大堆。
就这还没算上原主的娘家呢!
不过张春暖没把螺蛳沟村张家放在心上。
自从好几年前张家人被打跑后就再没来自己眼前碍眼过,那么怂的人家,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举报的。m.xiumb.com
其他几家嘛,好像都有可能。
真·举目望去皆仇人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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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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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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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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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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