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暖放下杯子，注视着周浩然，问道：“你是不是高兴糊涂了？今年是66年。”
周浩然认真点头，“我确实高兴，却不糊涂，也知道今年是66年，按照虚岁算，他俩就是快八岁了。”
“虚岁？”
张春暖忍了忍，终究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说道：“谁家虚岁虚三岁，你别告诉我你虚岁25岁？周岁才22岁？”
要真是这样，那她得怀疑了，新婚丈夫比自己小还长得老，想悔婚怎么办？
周浩然耐心回答：“我周岁确实是25岁，结婚证你不是看过了，上边写着呢！那我虚岁不就是28岁嘛！”
他话音刚落，周老爷子正巧路过，搭话道：“什么28岁，你都30了！老子在你这个年纪，你爸都跟王二小一个年纪了！”
“爷爷你——”
张春暖听得脑袋都乱了。
明明有正经的岁数，为啥要按虚岁算？
她原本以为周浩然给龙凤胎算的虚三岁已经够离谱了，结果周老爷子一说话，直接虚五岁，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上坟，离谱死了！
“停！咱们先不管你究竟几岁，先说清楚，十七和八月到底多少岁！”
听到自己名字被叫，在院子里撒欢的龙凤胎哒哒跑进堂屋，“妈妈，你叫我和哥哥干嘛吖？”
沈十七礼貌跟周老爷子、小林、谈爸三人一一问好，看着周浩然时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周叔叔好！”
小小的人儿，一边问好，一边回忆起小三子哥哥出门上学前说的话：
“小十七，你是哥哥，要带好妹妹，以后记得改口叫浩然叔叔做爸爸，听到了吗？你们嘴甜一点，浩然叔叔才会更疼你们。”
沈十七表示：太爷爷说了，周叔叔要是对自己和妹妹不好，他就把周叔叔的腿打断！
张春暖摸了摸两小的脑袋，看了周浩然一眼，问道：“十七，八月，你们告诉周叔叔和太爷爷，你们今年几岁呀？”
沈八月挺着小胸脯，朝周浩然伸出一只手掌，短肥的五指张开，骄傲道：“五岁！我和哥哥今年五岁了！哥哥你说对不对！”
沈十七点头表示赞同。
“看，小娃儿都知道。”张春暖瞪了周浩然一眼。
周浩然跟着摸了摸两小的脑袋，解释道：“按照周家的算法，小孩儿落地就两岁，过阳历年就加一岁，所以十七和八月今年已经七岁了，等过了生日，就是八岁。”
“八岁？”沈十七转头看向张春暖，问道：“妈妈，我和妹妹今年过了生日就八岁了是吗？那我们是不是也能像三子哥哥和小玉儿姐姐一样去上学了？！”
“上学上学！”沈八月闻言开心起来，“八月也要去上学，要像小玉儿姐姐一样，穿美美，扎辫辫，背书包去上学！妈妈妈妈，去上学去上学！”
张春暖被两小吵得头疼，看着周浩然的目光也越发不善。
都怪这臭男人！
周浩然挠挠头，试探地问道：“不如下学期就给他们俩报名去读一年级？”
“报啥名？读啥一年级？”张春暖瞪着他，“下学期开学他俩生日都没到，还是四岁小娃儿，去了学校还不被欺负死！”
周浩然这下不挠头了，而是摸着鼻子，不敢再搭话，心里却腹诽不已：人家知道是你张春暖的娃儿，谁还敢欺负啊，当初你教训牛头村欺负小三子的那些人，这事儿才过去几年？
那边周老爷子才听明白新婚小夫妻在争论什么，一听要送龙凤胎去上学，立马吹胡子瞪眼，看着周浩然的目光跟刀子似的。
“周浩然好你个臭小子，我还说你跟暖丫头算啥虚岁实岁，原来是看我重孙子孙女不顺眼，想把小孩子家家送学校去关起来！老子告诉你，想都别想！”
周老爷子气呼呼地朝周浩然哼了一声，一手一个，牵着龙凤胎就往外走，“太爷爷的乖孙，咱们别理周浩然，他是你们后爹，后爹就没有好的！”
目送着几人离开，周浩然才敢出声：“我可能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十七和八月才是。”
张春暖点点头，同情地看着周浩然。
不过她对周浩然的同情，在晚上时消失了。
“周浩然我告诉你，今晚你给我老实一点儿，再折腾，你就去睡客房！”
张春暖洗好澡，披着一头干燥蓬松的黑发，坐在床边。
她刚才一边晾头发一边给龙凤胎缝小袜子，才动了两针，就被周浩然欺身压在床上亲得差点儿断气。
好不容易把人推开，此时她看着周浩然，警惕得就跟兔子盯狼似的。
周浩然身上的睡衣被刚才张春暖的挣扎弄得有些凌乱，小心挪过去，委屈巴巴地撒娇道：“暖儿，咱们才刚结婚呢，你不能对我那么无情~~”Χiυmъ.cοΜ
“别过来！”张春暖瞪着他，“明天就要上工了，没力气跟你折腾，再啰嗦你干脆回知青大院住跟谈正平一起睡！”
“哦......”周浩然看了张春暖一眼，又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那，那我睡了？”
“嗯。”张春暖应了一声，端着针线篮子往书桌走，将油灯调了一下，低头继续缝补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收针揉了揉酸涩的肩膀，扭头往床上看，却见周浩然已经闭上双眼，睡着了。
“还好睡了。”
张春暖嘟囔一声，将缝补好的袜子放进针线篮子，再把针放好，才吹灭油灯，循着记忆中的方位往床摸去。
脱鞋，放蚊帐，她正在纠结是把睡在外侧的周浩然往里推还是爬进里侧睡时，腰上一紧，熟悉的身躯就缠了上来。
“周浩然，你干嘛！唔唔唔——”
换气的瞬间，她才得以把话骂出口：“周浩然你个大混蛋！”
黑暗中，传来周浩然讨好的声音：“好暖儿，你随便骂，别打，打疼了手我心疼，我保证不折腾，就一次，就一次，给我吧~~~”
“臭流氓！你——唔唔唔——”
这个夜，还长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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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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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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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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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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