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山脚村一片哗然。
这是知道闯了祸,躲出去了啊!
“栓子!”大爷爷杵着拐杖,从祠堂里走了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山脚村其他几个老辈子。
“栓子,这样的人不能再留在咱们山脚村,龙家既然走了,就把他们的户口划出去!”
周立学此时气得脸都黑了,早知道昨天送李碎嘴去医院时就该把龙铁柱一家子锁上!
这一家子真是……祸害啊!
李大白听到大爷爷的话,仍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抬着鞋拔子下巴,不屑道:
“你们山脚村的事情你们私底下解决,现在先说说咱们家翠花的事儿!”
围观的张春暖与王冬雪面面相觑,好家伙,她们现在才知道李碎嘴原来本名叫李翠花!
这时,李大白身后一人突然上前说道:“二叔,七丫才是翠花,八丫就叫八丫,没起大名!”
这句话让围观的山脚村人哄然大笑。
还说是李碎嘴的娘家,连人家的名字都能叫错!
张春暖一边听着,一边看向躺在直接躺在地上,连一床草席都没有的李碎嘴,心里堵得慌。
一个女人,直到要死了,才拥有一个名字,而且那个名字还如此草率,如此漫不经心。
就好像,这个女人,从出生时就不被人期许。
王冬雪虽然不知道张春暖为何面露哀色,却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双方争论不休中,李碎嘴突然剧烈地开始咳嗽,猛咳了几声后,竟然翻身坐了起来。
这一幕吓得牛头村的人止不住后退,远离面色呈现诡异粉晕的李碎嘴。
上了年纪的老人见状,心中一咯噔——这是回光返照!
李碎嘴,不,李八丫要死了。
只见李碎嘴坐着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环顾一周后,没有找到她想见的人,眸光瞬间熄灭,又在看到张春暖的身影时亮了起来。
她双手撑地想要站起身子,尝试了两次终于认清自己已无力再与仇敌平视的事实后,竟然跪爬着朝张春暖行去。
王冬雪攥紧张春暖的手,“春暖姐,她……”
“别怕。”张春暖轻拍她的手,柔声安抚。
看向李碎嘴的眼中已没了半分怜悯。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来找自己,也不知是人之将死,悔悟了,还是想临死再坑自己一把。
李碎嘴终于膝行至距离张春暖两米的位置,停下了。
她没力气往前,也不想再往前了。
就算仰视,她也不愿将头颅抬得太高。
“张春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有多恨你!
你生来什么都有,疼爱的父母,好看的容貌,就连嫁人,也嫁得好……
我从嫁来龙家,就喜欢上了沈虎……他能干、长得俊,他爹还心善……
但是他为什么要讨你做婆娘?!就是你,是你害他出了意外!是你!你还勾引了龙铁柱!害我被打!”
张春暖越听脸越黑,要不是被王冬雪拉着手,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早上去一脚把人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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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吧!
嫁了人还肖想隔壁的后生不说,还把自身遭受的苦难怪到他人身上。
未尝他人泪中苦,莫解他人苦中愁。
原主的父母什么鬼样,没人比她这个穿越到原主壳子里的人最清楚了!
人都要死了,还给别人找不自在。
真是……活该!
张春暖不计较,李碎嘴反而越说越来劲:ωωω.χΙυΜЬ.Cǒm
“还有那个殷公安,你把他勾得总往你家跑,说是来报案的,实际上呢!办到你裤裆里了是不是?
周栓子为啥总护着你?村里这些人为啥都说你好?!你为啥总跟我作对!”
张春暖忍无可忍,拨开王冬雪的手,上去就是两个耳光。
娘的,说什么不跟死人计较,呸!
她偏要计较不可!
李碎嘴顺着她的手劲倒在了地上,高高肿起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眼中却含着泪,喃喃道:
“狗蛋,狗蛋啊,妈不能护着你长大了……”
说着,她眼中突然焕发出异常绚烂的光彩,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张春暖!张春暖!你打死了我,你一定会帮我把狗蛋养大的!哈哈……谁叫你……谁叫你……是一个…好…好人……”
高昂的脑袋终于无力垂下,眼中的光渐渐熄灭。
李碎嘴,终于还是死了。
张春暖的右手微微颤抖,她刚才气极了,那两个耳光,是用尽全力打的。
就在她摔了两巴掌后,李碎嘴死了……
张春暖愣在了原地,自己最终还是被李碎嘴算计了啊……
牛头村人见李碎嘴死了,顿时一拥而上,抢走了李碎嘴的尸体。
李大白面露哀色,眼中却含着得意,声泪俱下道:
“张春暖…你就算记恨我家八丫,也不该……也不该打死她呀!
就算你是烈属……也不能,也不能这样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周立学扶着大爷爷赶在牛头村人涌上前进了祠堂,再出来时听到李大白的话,心道:
坏了!李碎嘴死就死了,竟然还给了牛头村那么大一个把柄!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张春暖眼神空洞地看着被抬走后随意丢在地上的李碎嘴的尸体,突然笑了。
“呵呵,李碎嘴我真是低估你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猛地看向李大白,眼中是怒意灼烧,看得对方忍不住后退。
“李大白,你说你是李碎嘴的娘家,有证据吗?”
早在给十七和八月上户口时,张春暖就搞明白了这会儿压根儿没有人口普查这么一回事儿,更不用说三十年前。
那时候,很多人家生了孩子,男娃还好,会费神请人起名儿再请亲族村邻吃个饭。。
要是女娃儿,心狠的人家直接溺死或送山上喂狼,心不狠的,那也只随便给口吃的,能不能活看命。
上户口,更不可能了!
更不必说李碎嘴出生时,还是战时,张春暖猜的不错的话。
她就是个黑户!
虽然这么做不道德,但道德的做法对有道德的人才有用。
面对李大白这种毫无道德的人,张春暖就要比他更不道德!
“要什么证据?!我是八丫的娘家堂叔,牛头村人都可以证明!”
张春暖压根儿不听李大白说什么,只继续问道:
“她出嫁前户口在你家吗?她嫁给龙铁柱,你给了多少嫁妆?她家狗蛋出生,你家送鸡蛋了还是红糖了?她坐月子,你婆娘来照顾了吗?”
最后,张春暖说道:“要是这些都没有,你凭啥说自己是她娘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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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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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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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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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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